那奋臂螳螂?你们可知这荷兰国在哪?可知这荷兰国多大?可知这荷兰国多少军舰甲兵?”
“你们不知,我且告诉你们。这荷兰国,在大洋之西数万里之外,可不只是小小的巴达维亚。其国军舰万千,甲兵十万,便是西洋强国见到,也都颤颤巍巍。当年蓝旗国的船,就被荷兰人扣了,只说怀疑海盗假扮的,却又如何?还不是老老实实停船接受检查?你只当那蓝旗国是小国?这蓝旗国也是与罗刹国打过几次大仗的,只打的那罗刹国丢盔弃甲。”
“你们便是占了井里汶,又能如何?”
“说句难听的,跟着荷兰人,有肉吃,有生意可做。跟着你们呢?”
“如今你既到了我这,我胞弟也在这,我也不妨说句明话。你们啊,赢不了,那又何必呢?”
“你们也别说甚么大话,便是北边的朝廷,当年也说均田免粮,可得了天下,还不是纳税纳粮?我们包税的收税,收人头税,难不成你们成了事,便不收税了?”
“既不能不收税,又不能做生意,也没有舰船,海上贸易也做不成。你叫我们如何支持你们?如何与你们一条心?”
“我弟弟是失了心疯了,听什么岳武穆、文丞相、水浒好汉之类的评书听多了,脑子坏了。你们这数千人里,就没有个脑子没坏的,竟能识时务的?”
说到这,连富光又看了眼弟弟,再看看身前坐着的王五等人,一咬牙道:“不若你们归降了总督,我从中斡旋,保你们无事。如何?”
他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说到“北边的朝廷”那番话时,弟弟连捷光的脸抽搐了一下,也没注意到弟弟连捷光的眼神里闪出一丝惊恐。
连富光觉得自己还是最后一次尝试救一救弟弟,若能归降,凭自己甲必丹的身份,还有一些荷兰的律师朋友,不说照管别人,弟弟总还能照顾周全。
只要不流放到南非的开普,但凡在南洋,不管是安汶、爪哇、苏拉威西,自己这边都有关系,都可保弟弟平安。但要是流放到开普,那就没办法了,那边没有认识人,不过自己的律师朋友应该会争取到去安汶或者苏拉威西的。
话音既落,屋子里一片寂然,一时间竟无人接话。
他以为王五等人是心动了。
可却不知,此时屋子里的人心思百怪,各有不同,却偏偏没有心动这个说法。
连捷光心道:哥啊哥,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朝廷的事,也是你敢非议的?还说什么均田免粮这事,只盼着那位大人觉得你是无知,不要追罪。你本就是这巴达维亚的甲必丹,算起来亦是逆官,这等关头居然还说这个?
王五身边的人心想,他妈的这人脑子坏了,救不了了。鲸侯知了我们义军要单打荷兰撤走的军队,连夜派我们来,只觉得你是城中甲必丹,先鼓动华人起事,免得荷兰人被围绝望而大屠杀。要不是为了城中这些华人,老子早一巴掌扇你脸上了,什么东西,呸。
王五倒是比较淡然,他在连夜赶往巴达维亚之前,接受任务的时候,就抱怨过。
他觉得城里的华人都是些墙头草。
而那些雷珍兰、甲必丹之类,他倒是也能理解,荷兰人统治着南洋,那么总得有人出面站在华人这边与荷兰人打交道。
但问题是他们还有一层身份,是包税人。
这几年王五多和英国人打交道,印度也曾去过、明古鲁也曾跑过,还是有一些视野的。
巴达维亚繁荣的基础,是巴达维亚的本地势力,绑架荷兰东印度公司,强行要求在巴达维亚中转货物。
之前一直阻碍对华直接贸易就不提了,连锡兰的肉桂,都要在科伦坡或者贾夫纳装船,逆风先去巴达维亚,再在巴达维亚分装,运回欧洲。
朝廷下了南洋,巴达维亚的地位必然是要下降的。且不说朝廷选定的南洋都护府在马六甲,就说朝廷眼里巴达维亚是个啥?凭啥将锡兰的肉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