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先考虑统治阶级的利益、以及他们能否接受。
是否有办法让这种押租制更快推广呢?是不是可以借用西欧的金融资本承办一个面向中农的银行,贷款给中农,押租给地主,从而让大量的资金转移到地主那、再从地主那转移到工商业投资呢,顺便完成押租制的一府推广,加速贫下佃农破产、去做工或者下南洋呢?
若说单纯的商业上的考虑,只需要让这个银行的利息,比欧洲金融资本的投资回报期待高即可。这倒挺简单的。
可理论上考虑没啥问题的事,往往现实里问题大大的有。
谁来负责挑选谁有资格拿贷款?谁来保证地主不会拿到这些低息的贷款去投资,而不是让真正需要贷款的土地经营者拿不到这笔钱?
政府放贷款,如何让贷款流向政府想要的方向,这是一个后世都头疼的难题。
以此时大顺的基层组织能力,恐怕能把现实世界搞成魔幻世界。
想到这,刘钰试探着问那农户道:“若是朝廷办个钱庄,按照每年15的利,放贷给你们。你可愿意贷钱去押租更多的地?”
这户主连忙摇头。
“大人,俺们小户人家,讲究的是捧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我勤勤恳恳地干,若是遇到粮价高了,再积攒一些钱,便可以押租更多的地。浑家再做些纺织,平日里再节省下,若得年岁好,也能积攒下几文钱。”
“可若贷债,这心里就不踏实。粮价又贱,实不敢贷。”
“如今这年月,既怕丰年,又怕灾年啊。丰年粮贱,灾年无收……”
“至于说种棉种桑,棉少种些还好,若种多了,如何忙得过来?一旦收棉的时候一场雨,忙不过来,忙活一年就全扔了。种桑,又哪里是二三年能收入的?若是借贷,这三五年的利钱,便要翻番,谁知道三五年后的行情?”
“是以,若有余钱,就押租;若无余钱,也不想着借贷去发财。”
“况且来说了,凡借贷,总得有抵押才行。我等皆是佃田的,连田皮田骨都不是。手里并无半分地,地都是别人的,如何能贷的出来?”
看来稍微有点能力的中农,也不想要贷款。也可能是天朝自古以来的高利贷传统,使得普遍性的对贷款有些害怕。
九出十三归这个词只能出现在明朝以后,因为宋朝的官方合法年利是72%,不必九出十三归。自古以来的能叫人家破人亡的利息,想来农户对这种新事物的担忧是必然的心理,社会意识的扭转没那么容易。
刘钰知道再聊下去,只怕就要又聊到农户最关心的粮价问题,便只好将话题叉开。
也确实如此,棉花虽好,但大顺既没有奴隶,也不是太流行那种专职打工的人群,除非是转型的农业资本经营者雇佣长工短工,否则小农家庭确实种不了多少棉花。
种多了,一旦棉桃裂开后下雨了,全完。
蚕桑比棉花更麻烦。
小农是承担不了这里面的成本的。
所以到头来主要收入,还是要粮食。粮食进口保证工商业低成本,小农阶层若无不满,那就见鬼了。
松江府虽然工商业发达,可真正脱离土地的城镇人口,还是少于小农的。虽然单纯的经济总量,工商业已经高于农业了,可是数人头的话,小农的力量也不可忽视。还是要温水煮青蛙,渐渐把小农要么逼成土地经营者,要么逼破产,否则粮价问题始终都不能让大多数人满意。
又闲扯了几句,去置办酒菜的随从便回来了。
吃饭之前,刘钰又看了看这家佃农抱养的弃婴,小女孩粉嘟嘟的,并没有裂唇之类的毛病,也没有任何的残疾,只是家里养不起了。
许是这家女人的奶足,这小女孩长得也还算健康,并没有那么凄惨。只是这命运已然注定,若不出意外,自小就当是儿媳妇养着,将来难免受气。别说没有爹妈兄舅撑腰,就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