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既明白了,且一同干杯。”
他领头一饮而尽,其余人也都举杯共饮。
只是。
有人苦笑自嘲一声,将这苦笑化作酒里,一饮而尽,片刻便化作了尿与汗,最多走走肝,头且疼上一夜,明日醒来太阳照常升起,苦与自嘲却都化了。
有人却想: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前廿年所读所学,方知祖国社稷之正道。先秦诸贤言:从道不从君!道既明,路虽险,然而最难的是路漫漫修远上下求索之时。如今得闻大道,无需求索,便是险峻,只要走下去,焉能不至?
也有人心想:从道不从君。道既存既明,天下却以为我等之道为歧途歪路。如此,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天下错了?我若没错,何不让这天下以我之道为正途?
更有人心想:摆正身份?呵,老子站的正,是这世界歪了。缘何不让这世界歪一歪,老子便正直了,却叫老子扭转身体?
一众人各有想法,各怀心思。
此时举杯装糊涂的刘钰,全然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他很清楚,眼前这些人,受着两千年忠贞良臣、以天下为己任思想潜移默化的熏陶,再配上这十余年他灌输的、后来的、与此时不甚相容的理念,会产生怎样的奇妙化反。
田贞仪说,皇帝现在希望他们做一群“阉党”,这倒也无所谓。
皇帝让这群人来找自己,让自己把话挑明一些,也就真如田贞仪所言:皇帝是进退两难,不忍放弃现在的开拓事业、又对将来忧心忡忡。
既是如此,摸清楚皇帝的心态,剩下的也就好办了。
皇帝若无意外,怎么也能再活个十年二十年,这期间,足够他做成他要做的一些事了。
至于这些人将来如何、皇帝死后怎样,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就此时而言,并无太多的影响。
几杯酒下肚,几番话说完,刘钰既不在意现在皇帝的心思、也不在意明年皇帝要下江南会引发怎样的争论、更不在乎眼前这些人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时此刻,他所在意的,终究还是数万里之外的欧洲。
荷兰的事,到底能不能办成。
这,是大顺今后对外扩张、工商发展的基石。
而皇帝、群臣、心思、阴谋,相对于这件事,实实在在入不了他的心思。若是此事不成,后续诸多事,都是空中楼阁,此时更无必要担忧。
…………
此时此刻。
欧洲的局势,意料之中的朝着非常有利于大顺的方向狂奔。或者说,朝着有利于刘钰为大顺设计的道路上狂奔。
此时的欧洲战场,参战的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
伴随着大顺下南洋带来的荷兰金融市场崩溃,参战的双方都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俄国。
如果说,这一场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是一篇多主角的故事。
45年的主角,一定是下南洋的大顺,以雷霆手段瓦解了荷兰最强的战斗力——阿姆斯特丹的金融债券。
而即将到来的46年,主角怕是非俄罗斯莫属了——如果双方继续打下去的话。
战争马上就要打到第五个年头了。
此时世界范围内的强国、大国,基本都已经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中。
大顺在45年惊鸿一击,也就到此为止了。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
毕竟,大顺没有能力把哪怕一万军队运到欧洲;甚至没有能力参与印度洋以西的海战。
尚在交战的双方都已精疲力竭,都清楚,现在若有一支能够征战欧洲的军队,这将是直接改变战局的力量。
这支军队站在谁那边,谁就胜。
于是,整个欧洲在经历了大顺下南洋、荷兰金融崩溃的震惊之后,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彼得堡。
战争开始之前,俄国还是一个“德系”国家,德国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