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矛盾、避嫌两个实际上捏着大顺之癌和大顺钱袋子米袋子的人直接接触的缘故,刘钰也只能公事公办,打着去找江苏节度使的旗号。
松江府距离金陵倒是不远,提前派人快马通知,各种繁文缛节自不必提。
仪式一过,入了厅堂,刘钰也就开门见山地说起来他面临的问题。
“都督、节度使,二位实不相瞒。陛下这边委我督办此事,这边实在是难办,不得不来求一求二位了。”
现任的江苏节度使夹着烟,点了点烟灰,看着刘钰求人的神情,心道你倒是滑。这好处全是你们苏南的,事却叫我们苏北来办。这钱既是肥了南洋、说到底肥的是苏南四府的商贾,他们却不出钱,反倒是叫坑苏北的士绅?
“兴公,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若说简单,特事特办,都是为了社稷长远,苦一苦当地士绅。倒是也没什么。”
“但要说难,我只问,这下南洋一事,是不是只有今年?若不是只有今年,明年又下、后年还下,难不成次次都是特事特办?”
“是以,说到底,这里面还需一个章程。但这个章程怎么出,就是难点。”
“若是兴公说,就此一次。那下官现在就可以督办此事,或以劝解、或晓大义。”
江苏节度使又缓缓背了一段古文。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兴公自是践行此道的。让商贾得利,于是商贾踊跃迁民于南洋。此正子路赎人之大智。”
“然于苏南学子路、却于苏北学子贡……这便不好吧。”
刘钰也是厚脸皮,笑道:“商贾皆小人,四民分野时候,最贱。小人言利。士绅皆君子,四民分野时候,最贵。君子言义。”
这个听起来非常正确的话,惹的在场的几个官员全都笑了起来,都知道刘钰是在讲笑话缓解一下气氛,才说这么扯淡的话。
笑过之后,刘钰才道:“是以说,我此番要来金陵。正是因为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才要出个章程。”
“此番的事,事从急,特事特办,确实好说。真要为此一次,我也不必来一趟金陵。”
“但这个事吧,又不好朝廷来出规定……不然倒显得朝廷竟要走旧路一般。如今风声便有些不好,我想诸位也知道。”
这话正说到关键处,众人神色渐渐慎重起来,知道刘钰的意思。
大顺开国之初的一些政策,士绅是厌恶到极点的。最后的妥协,也是大顺能坐稳天下的根基。
有些事,不好说的太清楚,不然太难听。比如开国时候的奴兵起义,满清到了之后,把分田烧地契的奴兵起义者削鼻割耳,要求退还土地给士绅,为士绅做主。那这些士绅是支持满清呢?还是支持和奴兵站在一边的大顺?
“邑之士大,走乞师于‘王师’”,又不是一处两处的事。“平叛”之后还高调评价为“夫有天地,斯有君臣”。
反顺复清的一些口号,又不是没存在过。也就大顺碍于面子,要讲保天下的大义,拿曲阜孔家做个靶子,挂个微管仲的羞辱牌匾,剩下的便不太好把这些事摆在明面上讲太多。
现在大顺又要深化一条鞭法、又在文登州尝试了永佃推广,还要在松江府等高十一税改制,天下风声四起。
有说大顺又要回到旧路上了,有说可能日后真的要减租减息甚至永佃了,更有甚至甚至觉得大顺已经完全被北儒影响要搞均田井田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朝廷再正式出个政策,说迁徙的百姓所欠债务,一笔勾销,这不得天下士绅大哗?
如今看似大顺对外战争耀武扬威,实则内部一大堆问题。眼看又要改革、治水、动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