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年都灾、三年一蠲、五年一免、七年一赈。
朝廷也根本无力管。哪怕只是单纯的天灾,如此频发的程度,也可以想象自耕农和小地主必要阶级滑落。
往好了说,这里的环境,使得这里的百姓,是下南洋意愿最强烈的地方,没有之一。
给条活路,他们才不管什么九死一生。
往坏了说,这里退回到中世纪一般的人身依附,想要利用这里的人力,就要花好大的力气。
暴力手段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但在不造反的前提下,用暴力手段收拾这块糜烂之地,就需要一些手段。
而且,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即便要收拾这里的劣绅地主,也需要大顺朝廷在淮河治理工程和废漕改海彻底完成之后。
在此之前,需要详细的准备工作。
虽然因刘钰而死的人以十万计,对移民南洋50%的死亡率都觉得无所谓,但总体上是个比较仁善的人。
所以要么不解决,看着这里每年照常魔幻,假装看不到;要解决,就来波狠的,来波大顺开国以来的牵连最广的大案,杀个万把人。
该善良的时候,一定不能不善良,下手一定要狠。
他在松江府听那些人贩子说了这边的情况,心烦意乱之际,已经是动了杀心。如今和颜悦色来求江苏节度使办事,江苏节度使又把地方上的诸多难做的情况说清楚,这杀心便更盛了。
于是脸上更加和悦。
见这件事各方能说的都说了,已然陷入了僵局,坚定了杀心的刘钰笑道:“徐州黄淮地区,自宋以来就是个难办事的地方,我也知道。”
“刚才节度使既说了这里放贷的问题,我这些年也赚了些钱,便想着做些善事。这就需得诸位大人帮帮忙,看顾一下了。”
“诸位大人觉得,在几县,效荆公旧事,搞青苗法行不行呢?当然啊,不是朝廷出钱,也不是地方府库出钱,我自来解决钱的问题。”
“不说多吧,照看几个县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人手我自招募,不走公账。日后若是债还不上,就下南洋做事抵债如何?”
“既然下南洋的问题在债,日后废了漕运也不在役法,无非就是债的问题嘛。与其问别人借九出十三归的印子钱,不如借年息15%的低息青苗贷。”
江苏节度使愕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黄淮都督皱眉道:“兴公,都知你富,但这里是个无底洞。便是富足如你,也填不满啊。”
“放贷给佃户小农,根本收不回本。一场水灾,就一无所有了。就算想还钱,那也还不起。”
“而且,你放15%的低息贷,若不需要太多抵押,诸多穷户多半立刻要从这里贷钱去还旧债。”
“去南洋,能不能赚回来这些钱呢?我看是未必的。这里面的坑,实在是填不满的。”
刘钰叹息道:“我岂不知?只是此事若朝廷办,肯定不行。朝廷或有更好的办法,但朝廷不用。这青苗法,更不可能用了。若说为了赚钱放贷生息,复《周礼》旧制,不好处理;但若为了救济百姓,这又治标不治本,实是没有这么多钱。”
他说的更好的、朝廷不用的办法,无非是重走旧路。
要么均田。
要么永佃加税改。
提税,才能更好地维护小农经济的稳定性。三十税一的国税和随意的地方摊派政策,只会导致小农破产加速,这一点朝廷不是没有明白人,很多人看的很明白,但并不敢说的很明白。
有时候,政策导致的后果,往往是违背常理和直觉的。
而青苗法朝廷不能用的主要问题,是因为历来小农就是最差的贷款方。即便后世,银行也更愿意和大企业打交道,而不愿意和小农打交道,很容易出不良贷款。
朝廷若行青苗法,收不回债咋办?县官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