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决策,导致了公司经营困难。虽然有多重因素,但至少有几个问题是绝对躲不过去的责任。
茶叶涨价还是降价,一旦走错了步,可能就会严重影响西洋贸易公司的利润。
毕竟这是大几百万两的大宗生意。
桌上的人嗡嗡讨论了一阵,很快就各执一词。
也有人站出来陈诉自己的观点,刘钰面上看不出喜乐,只是让众人去评说。
有说应该涨的、有说应该跌的,还有说应该不涨不跌的。
涨还是跌,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真正有意义的,还是“为什么”要涨?或者“为什么”要跌?
一直讨论了许久,终于有个二十七八岁、在这群人里算是年轻的商二代站出来,冲着刘钰行礼后道:“国公,恕在下愚钝之言,国公这个问题,无法回答。我猜,国公是故意为之。”
“在下亦学过几何学问,国公这个问题,就像是说一三角形,一条边是1,另一条边也是1,那么第三条边有多长?”
“国公给的条件不足,在下觉得,无法回答。”
旁边的商人一怔,远处的则纷纷将头扭过去看这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姓陈,名亨,字介生,是家中幼子。
其父早些年是跑日本生意的,他大哥当年去小仓走私,被日本人用炮轰死了,当初大顺伐日的时候,其老父还跟着前往日本,为儿子办了法事,战争期间更是负责军中后勤事。
如今年事已高,便观其诸子,选了接受了新学教育的小儿子接班,怕其余儿子不服、兄弟不睦,是以老人归于幕后,台前只让这个儿子来做。
在这群商人集团里,陈亨属于是“日本贸易系”的,年纪虽小,但凭着家里之前积攒下的基业、以及提早抱上了刘钰的大腿,并且在对日战争中靠着辅助军需辎重发了财,亦算是商人中和朝廷走的最近的一批人了。
众人也知道刘钰的性子,不是很在意繁文缛节,故而见陈亨说刘钰给的条件不足无法回答,倒是不担心他,只是不知道他语出惊人,竟要怎么说?
这有几分像是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下面有学生却说老师出的题有问题,自然而然会吸引“全班”的目光。
很快,这些人都转过头,看着刘钰,心说国公怎么说?
刘钰也只笑笑,说道:“你说说看,什么叫条件足?”
陈亨虽年纪不大,却能被老父顶着其余兄弟的压力选中做继承人,自有胆魄。此时挥洒泰然,说道:“在下读过国公当年在文登时候的一篇文章。是讲关于永佃和亩税问题的。”
“当时文登州州牧白大人要搞人头税改革,大人便派人去做了考察,写了那篇《文登州地亩税赋考察报告》。”
“里面用详实的数字写了文登州的总亩数、总赋税、人头税轻重、亩税轻重。百姓的人均亩数、徭役繁寡、粮价几何、平均负债等等。”
“由此,才能算出来,亩税人头税改革,哪些人支持、哪些人反对、哪些人得利、哪些人受损。”
“在下读过之后,方知道理只在这些数字之中。是以,这茶叶价格,是涨、是跌,不是靠这里张张嘴。”
“而是要拿到欧洲百姓的种种数字。”
“现在喝茶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月赚钱几何?茶叶消费在他们赚的钱里占多少?”
“欧洲做工的,一个月赚多少钱?种地的,一个月赚多少钱?”
“做工的有多少人?种地的有多少人?经商的有多少人?做官的有多少人?”
“做工的是否喝茶?”
“如果不喝,价格降到什么程度,他们可以喝?”
“种地的是否喝茶?”
“如果不喝,价格降到什么程度,他们中的富裕者会喝?又降到什么程度,不富裕的也会逢年过节的买上一些?”
“降价降到什么程度,能卖出多少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