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念完之后,心便更狠了,知道若不做成死案,日后必有许多麻烦。
“国公,除此之外,下官以为,这事儿最好还是请黄淮都督、府尹大人等一并前来。”
“虽说依着规矩,国公既督办淮河下游诸事,有决断之权、也有行军法之权。但这个事,最好还是多几个见证。”
“下官人微言轻,即便不计私念,日后若是有人翻案,下官这等芝麻绿豆的官儿,说的话也做不得准、算不得数。”
刘钰略略沉吟了片刻,嗯了一声,只道:“如此,我这便派人去请。”
阜宁县令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有锅大家一起背,这是极好的。
“阜宁令,你既在此为官,和他们也都相熟,就先不要告诉他们将死的事。提前告诉他让他担心受怕,死前的日子精神崩溃,着实不够仁德,我这人是有恻隐之心的。”
说完,背着手自出了洼地,叫人飞速前往淮安,去请各路官员来此。
如果不是修淮河,刘钰是没资格管苏北事的。但如今他还没回京复命,皇帝也还没收了他的差事,这种事他管起来都名正言顺。
阜宁县令见刘钰离开,心道国公您可真是重新定义了什么叫恻隐之心。都是些必死之人,我和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这样想着,却也只能走下洼地。
那些已经懵了的乡绅纷纷围过来。
“大人!大人!”
“兴国公是什么意思?”
“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我们知错了,这次克扣所得,一应归还朝廷,日后再也不敢了。”
有说自己冤枉的,有说自己错了的,还有说再也不敢的了。
阜宁县令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正色道:“兴国公是什么意思?自然是秉公处理了!你们管不住自己的手,这时候却说错了,又有什么用?”
“孟子曰……”
圣贤书一背,剩下的就是标准的官腔流程。
若在平时,打官腔要么是准备送客了、要么是准备收钱了。
可这时候打出了官腔,乡绅们全都慌了,知道这是压根不准备说话了。
一时间,一些平日里和阜宁县令有些交往的,纷纷都围过来。
阜宁县令喝了两声。
洼地上的几个穿着蓝裤子带着蓝白盔帽的军纪官,见状,提着鞭子就冲下来,一并下来的还有一小队士兵。
“娘里个熊比,闹腾什么?”
士兵也不管这个那个,见蓝白盔帽的都动手了,哪还有什么顾忌,提着枪托就是一顿砸。
两淮毕竟不比边疆区,这里的乡绅确实少见土匪一般的士兵,这时候不免对兵过如梳这四个字增深了一分了解。
阜宁县令心道闹得好,如此一闹,自己便可名正言顺地溜了。遂也只骂了几句,就跑到洼地外面去也,心说晦气晦气,离这坟圈子远些最好。
被打的乡绅哭唧唧地躲到了一边,没被打的乡绅这时候凑过来,掏出一盒烟递给戴蓝白盔的军纪官,虽不知道这些人在军中地位,但看帽盔与别人不同,以为是军官。
蓝白盔的兵接过了烟,顺手就把那一包都拿过来,散给了跟着他冲下来打人的士兵。
乡绅堆笑着掏出火柴给这些人点上,这才问道:“诸位军爷,你们可是兴国公的亲兵?却不知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国公是什么个意思?”
小军官吸了两口烟,态度却没有丝毫的和蔼,骂道:“你问我,我问谁?况且管住你的嘴,不要胡咧咧,谁跟你说我们是国公的亲兵?老子接到上级命令,从种子岛过来的,国公是什么意思,哪个敢问?”
乡绅也不知道这种子岛是个什么地方,猜也该是远的地方,连声道:“军爷辛苦。”
一说到这,这军官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烟屁往地上狠狠一扔,骂道:“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