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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儿子都结了婚,孩子也有了。
在迁徙这件事被公开之前,家里面的事,无非也就是围绕着婆媳、妯里这点事转。
老爷子多给了大伯哥家半个西瓜、婆婆悄悄给了老三家二尺布、昨儿二嫂子买了斤桃没给我家小孩无非就是这些。
自给自足、小农经济、不分家单过、婆婆掌内公公掌外、纺纱织布自己用、偶尔卖点换棉花。
体现在这,便是大顺已经变革了十年,甚至已经在欧洲干了一仗了,但实际上外部世界的变化,对这样的家庭而言,几无影响。
倒也不能说变革毫无影响,比如说漕运被废,这就有影响。至少,他们家以后不用每年都出漕运徭役了,也不用去修安平湖的堤坝以便蓄水济运河了。
这算是为数不多有影响的对方。
至于剩下的,不管是松苏已经开始用蒸汽机了、还是大顺在直布罗陀击败了英国舰队、亦或者大顺的棉布在西非取代了印度布等等,这些,对他们家都无影响。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一如既往。
直到要迁徙的消息传来,平静的日子破碎,一切熟悉的生活轰然崩塌。
此时,长子王虎正跪在祖屋前,双手死死压着老爷子早就打造好的寿材,劝道:“爹,没用。我们就是抬着棺材去衙门,那也没用。前几天县里已经闹过一次了,一群人抬着棺材去了就是不肯走。结果怎么样了?还不是把各家的儿子叫去,打了一顿板子。”
“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家是当朝国公,县太爷能怎么办?爹,去也没用,你是不知道,他们都是带着兵在县里呢,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都是北边的兵,那是真打啊。”
六十岁的王成拍着桌子,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骂道:“真就没有王法了吗?戏里说什么金兀术坏、东虏鞑子坏,我看就是他们得了天下,也没说要逼着人搬走的吧?也没说要扒黄河的吧?我看呐,这大顺朝啊,是要完呐!奸臣当道,不辨忠奸了!”
他虽不是秀才,却也读过些书,胞弟是中过秀才的,但也就是个秀才,没借着什么力。但既是读过些书、识得些字,最基本的“奸臣乱国”的认知,是有的。
东虏鞑子到底什么样,他又不曾亲眼见得,自是难免生出一些他们也未必干的比这还坏的想法。
王龙听的父亲这样说,赶忙道:“爹,这话在家说说也就是了,可千万别出去说要我说,既是拗不过,不行就从了吧。要不咋办?说是到了那边,十六到五十的丁口,一丁120亩荒地,几年免税,又没劳役”
王成骂道:“听他放屁。关东没人,那是冷,尿个尿都得拿棍子敲。我就不相信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竟没人住?要走你们走,我是不走,他要是非逼我走,我就吊死在祖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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