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假设,工商业,本质上就是利用交易,“重新分配”粮食这等最基础的生活必需品。
那么,刘玉所许诺的这个未来,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
而现实里,绕不开的,还是那个简单的反问——你靠什么,为大顺提供2亿2000万的非农业岗位?
实学派坚信,这是未来。
而未来嘛,自然是看得见、摸不太着、但经过理论计算又是可以达到的。
所以,实学派可以把这个当做未来,然后用不断发展工商业最终提供足够多的的岗位,作为目标,也作为实现的手段。
这个,总体上,实学一派,是相信未来的。
但,现实里……
正如皇帝询问刘玉的那样:你在威海练兵的时候,就开始往鲸海移民;你在松苏改革的时候,就搞南洋开发移民;你跑到山东修河道,还是要搞扶桑移民。所以,那些人移过去,不还是种地吗?
合着你认可的未来,认为工商业人口可以超越农业人口,所以发展工商业是对的。
但你的所作所为,却是让许多人,换了个地方种地。原本在鲁西北、鲁西南种地的,跑到扶桑去种地,他们不还是农业人口吗?
这就相对于,你说你要往南走,可马头不是朝南,反而是马屁股朝南?
皇帝这样问,若看表象,没啥问题。
但若看本质,其实也就是刘玉和大顺古儒一派的分歧。
古儒一派,是支持均田的。
并且,明确表示,“均田乃天下第一仁政”。
刘玉支持均田吗?
支持。
认可“均田是天下第一仁政”吗?
认可。
然而,刘玉认为古儒一派是对的吗?
并不。
甚至,刘玉认为古儒一派,是反动的一派。
所以,刘玉和古儒一派,一直是若即若离的关系,甚至认为这一派只是同路人,但一到抵达岔口就要先把他们干掉的一派。
皇帝此时的疑惑。
和当初刘玉与古儒一派的分歧,是一样的。
即:均田,到底是目的?还是手段?
刘玉,以及被他影响的实学派——实学派和古儒派,两者之间的分歧,从当初两淮盐改、再到檀香山殖民、再到扶桑垦荒,就一直纠缠不休,既合作、又各有态度——刘玉这一系,是否支持均田?
实际上,支持,甚至非常支持。
但支持的缘由是什么?
缘由是,刘玉一系,实学派一系,认为未来在工商业上。非农业人口是可以超越农业人口的,并且认为此时很多的农业人口,是“无效劳动”,三个人的地,实际上一个人也能种,并且产量不变。
然而,广大的农业人口,转化为非农业人口,需要一个艰难的过渡。
这个过渡,可能是残酷的、可能是不仁义的、可能是血腥的、也可能是尽可能保全人的生存的。
均田,是这种过渡的手段。
通过均田,来减缓转型的剧痛,使得占此时绝大多数的农业人口,在工商业发展带来的小农经济瓦解中,存活下来,至少有个窝窝头啃。
均田,是手段,而非目的。
而古儒一派,以及此时皇帝脑子里琢磨的那点事,是把均田,作为目的,而非手段的。
对古儒一派来说,均田,复三代之治,这是最终的纲领,是目的。
对皇帝来说,均田,是延续王朝统治的最佳办法,也可以视作目的。
对刘玉和实学派来说,均田,移民、发展工商、商业战争、对外扩张、参与一战等,其实都差毬不多,都是手段,而非目的。
若能均田,那自然最好。
若能抢夺市场——比如黄河河道问题,通过鲁西女性的纺织业,减轻了黄河河道征地问题的矛盾,而鲁西女性的纺织业,又是以逼死了几十万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