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文忙招呼道:“文焕兄可是有什么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正说着,一边将邵哲往屋里迎。
邵哲先是开了句玩笑,“自然是来瞧瞧延益这教书育人的先生当得怎么样了。”
随后进了屋子才道明来意,同时取出袖中的纸张,道:“书院刚考完岁考,韩夫子向我问起你,觉得十分可惜,便让我把这次岁考的题目给你带了一份过来,说若是你有心也可以做一做,回头再送到他那边去,他会为你批阅一番。”
说着就将手中写着试题的纸张递给沈伯文。
沈伯文接了过来。
方才听着邵哲说出的话,心里头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张文质彬彬,儒雅端严的面孔,这张面孔的主人便是书院的夫子,也是他们二人的老师——韩辑。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这位韩夫子虽然严厉,但教书水平极高,而且对待学生也是发自内心的好,譬如之前邵哲家境最为困难的时候,韩夫子也帮过几把,又譬如这次沈伯文自己再三落榜,不再去书院上学,回乡下开私塾,他也并未放弃这个学生,反而让邵哲带了书院岁考的试题过来,还是希望这个学生莫要放弃科举,能继续下去。
回忆起这些往事,纵然沈伯文的芯子如今已经换了个人,也不免佩服起这位严师的品性和行事,正巧他自己也想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自学的成果,便对邵哲点了点头,面上带了几分惭愧道:“夫子竟还记着我,既如此,那便多谢文焕兄跑这一趟了,还得麻烦你回县上的时候帮我谢谢夫子,就说年后学生便带着答卷登门拜访。”
邵哲自是应允下来,又与他约好了年后一起去拜访韩夫子的时间,随后便提出告辞。
沈伯文将之送到门外,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回到私塾内,沈伯文想到如今家中还在动工,并不方便也不适合读书,便喊来儿子,交代道:“珏哥儿,爹便不同你一块儿回家了,今晚就留在这里读书,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帮爹跟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娘说一声。”
沈珏很听话的答应下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回家了。
儿子走后,沈伯文便打开邵哲送来的试题,另一侧铺开空白的纸张,专心答起题来。
书院的岁考题目,与乡试一般无二,题目类型只有一种,那就是经义。
而答题的文体,就是八股文。需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做题目,只能依照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措词要用古人语气,即所谓代圣贤立言。
沈伯文看向邵哲带来的试题,不由得苦笑起来,怪不得岁考的题目,一张纸就能写的下,原来竟是如此精简,只见纸上只有“子曰”二字。
“子曰”,便是题目了。
若沈伯文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和学识,单凭自己现代人的思维,是万万想不到该如何破题,如何答题的。
但如今已经消化了大半原主学识的他,已经不至于谈八股色变了。
沈伯文看着题目沉思了片刻,才提笔在旁边的纸上落笔写下开篇第一句: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这便是破题了。
然后便顺着往下写。
……
傍晚时分,周氏用竹篮装着晚饭过来送饭,进了大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那只橘黄色的狸奴跑过来,蹭了蹭女主人的腿,周氏也不由得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掀开帘子进去,她一眼就看见自家相公坐在桌前,身姿挺直,提笔在写些什么。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傍晚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屋内,沈伯文整个人被笼罩在余晖之中,他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只眉目中透着认真,专心致志地落笔答题,丝毫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