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郡,高平县。
曹操在兖州平乱,路经山阳郡,特地前去拜见太守袁遗,也就是好友袁绍之堂兄,在袁遗的邀约下,两人又一同前去拜访名士张俭。
张俭如今已是七十高龄,依然身体健朗,耳聪目明,黄巾起事后,朝廷四府多次派公车征召,举他为少府,张俭都拒绝了。
回乡之后,他一直深居简出,对两人的到来也十分高兴,亲自出门迎接。
“晚生袁伯业见过元节先生!”
“晚生曹孟德见过元节先生!”
两人齐齐行礼。
“伯业,你来了!”张俭笑道,显然认得袁遗,不过对于曹操,他却印象不深,“这是你之好友?”
“先生,孟德与吾弟本初自小相识,他现为骑都尉,负责剿讨兖州之黄巾,路经此地,故前来拜见。”
“讨黄巾?”张俭突然面露不喜,“朝廷无钱恤民,倒是有钱讨民!”
他冷冷的说声,便回进屋了,曹操眉头一皱,看着袁遗。
似乎被人鄙视了?
“孟德勿恼,老先生乃性情中人,早年便因直言而得罪宦官,被宦官构陷,流亡十数年,今年党锢解除,方才回到乡里,却见黄巾为祸,民不聊生,故多了些牢骚。”
曹操一愣,“此番遭遇,竟与吾那伯喈老友如出一辙。”
“蔡伯喈亦为宦官所害,有家而不能回,实乃遗憾。”
“不过操已收到伯喈之书,我欲与之会于山阳,这两日便该到了,如今党锢已解,陈留黄巾已平,他便可以与家人团聚了。”
“如此便好,今日带你来求见元节先生,是望其能对你指点一二,先生被世人奉为‘八及’,此行孟德需慎重对待。”袁遗认真道。
曹操拱手,“多谢伯业兄!”
两人进屋,再次给张俭见礼。
曹操看门见山,就着门口的话题继续道:“元节先生,操奉命讨贼,讨的是裹挟百姓作乱之恶贼,而非善民,平定黄巾,方能还百姓一个安宁。”
张俭淡淡道:“人生而为善,缘何向恶,孟德果真不知乎?”
曹操一听,心中自有答案,可惜君与民的论断,已老生常谈,即便知道朝廷腐朽昏聩,又能如何呢?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敢以五色棍棒痛击权贵的曹孟德了。
“元节先生,孟德为官,亦急公好义,为民做主,也因此得罪了权贵,今天下生乱,朝廷方解党锢,举能臣,望先生能为孟德开导一二。”
听了袁遗的话,张俭才看向曹操,细细的打量。
良久,道:“黄巾起于各州,然根源却不在各州,而是在朝,阉党不除,国无宁日,大汉亦日渐倾颓,久而难扶矣!”
“仓廪实而知礼节,纵使无知,谁人又愿意担这反贼之名,黄巾与民,本就手掌之正反,反为黄巾,正而为民,何况民者乃财税之基,粮草之根,孟德手执兵器,望善用之。”
曹操若有所思,张俭之意,平黄巾,亦非仅有扑杀一途,他突然想起刘擎公子收纳降卒时说的一句话,人口乃是第一生产力。
今日听张俭之言,二者之意不谋而合,不由得惊叹,刘擎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可比张俭老先生之真知灼见。
皇甫义真与朱公伟将降卒尽皆斩首,为将士换取功劳,若是照刘擎公子与张俭所言,他们斩的乃是国家生力,折损的是国家元气。
“孟德悉听老先生教诲!”曹操行礼道。
看着曹操如此,张俭也没有想到自己老套民贵君轻的老掉牙说辞竟然能有人愿意听,他看着袁遗,淡淡道:“孟德能奉我言,前程绝不会止步于将军。”
袁遗也看着曹操,脸上小笑,心中大笑。
孟德对黄巾的态度似乎已经有所改变了。
……
“伯喈先生,前方便是曹孟德之军营!”李水骑着马,对后头的马车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