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悠悠道:“这是不该变的道理。”
谢夜阑走到艾悠悠身边,但他没有如艾悠悠那样扶着栏杆俯瞰云州城。
他说:“许多许多年前,我祖上与太祖皇帝是亲兄弟,一同打下了这大玉江山。”
“许多许多年后,到我祖父那一辈,身上连个爵位都没了,在歌陵城治下的桥安县偷偷种田。”
“三十三年前。”
他看向艾悠悠:“突然就变了天,余隆皇帝身染暴疾,归于大行,又膝下无子,皇位传承一下子就乱了。”
艾悠悠点了点头,这些事他当然知道。
谢夜阑继续说道:“师兄说,皇家的人本该高高在上,可我那在桥安县偷偷种田的祖父,被朝廷里涌来的一群大人们换上皇袍的时候,吓尿了,是真的。”
他问:“师兄,你可知道,我祖父为何要偷偷种田?”
艾悠悠回答:“知道。”
因为皇族的人怎么能种田呢?种田是对皇族身份的亵渎,但是可以饿死。
谢夜阑继续说道:“我祖父继承大统,可他连书都没怎么读过,大字不识得一箩筐,朝政皆在权臣之手。”
“他在皇位上坐了十三年便病死了,他的长子,也就是我的伯父,当今陛下即位。”
谢夜阑道:“我父亲是陛下的亲弟弟,获封郡王......”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因为有些话,哪怕艾悠悠是他师兄,他也不能说的那么明白。
玉天子的亲弟弟,连亲王身份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谢夜阑道:“再百年后,我的子孙后代,也不知是会在何处偷偷种田,所以,师兄,我不敢高高在上,得为我子孙后代积点福报。”
艾悠悠听到这,也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一声。
谢夜阑笑了笑道:“我来云州,是我去和陛下求的,求了三次才得陛下准许,这是我第一次厚着脸皮办事,只是因为有这城主身份,我以后的孩子,大概日子会好过些。”
皇族身份不会带给他的子孙后代多少荣华富贵,就算有,也不过两三代人。
做个城主多好。
谢夜阑道:“为民多办些事,是积福,做个地方官,还能积财。”
他话,竟然能说的如此直白。
艾悠悠又叹了口气。
世子殿下才来,就对他这样推心置腹,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连老百姓都知道礼尚往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人家才到就对你推心置腹,你却遮遮掩掩虚情假意,那么自然是你不对。
“师兄。”
谢夜阑后撤两步,抱拳俯身:“我不住那城主府,我去城中寻个院子住下即可,但我对云州还不熟悉,这事有劳师兄了。”
艾悠悠推无可推,回礼道:“此事你三思,毕竟你代表皇家尊严,但若你执意,我帮你就是了。”
谢夜阑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师兄了,我来之前去见过北野王,所走之处,唯城南甚好,所以就选在城南吧。”
城南,荒废之地。
艾悠悠点头:“听你的。”
谢夜阑随即告辞,这次他去了云州府府衙,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从到云州开始,他一刻都没有歇过。
府衙的人大部分都睡了,他们得知新来的城主大人去了天水崖,料定城主今夜就住在那了,所以便也放松了几分。
哪想到,子时都已经过了,城主居然到了衙门,一群睡眼惺忪的人又紧张万分的跑出来迎接。
可他们跑到门外的时候却不见人,因为城主大人直接去了府衙大牢。
大牢里的灯火昏暗,也潮湿,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让随行而来的书童和侍女都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