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家长们看不上眼的医『药』费, 对于郭家来说,却是掏出来肉疼的一笔开支。
这年工厂的工人福利好呀,工人看病不要钱, 工人家属的话, 看厂子效益, 好的家属也不要钱, 效益一般的, 也只收点『药』费,非常便宜。
郭家都不知道多久给医院出过钱了, 习惯之后,他们看来, 这就是不该出的钱。
可这次不出也得出了,更糟糕的是——
“妈?真把你开除了?”
郭家大关得紧紧的,罗爱英搓着手,声音压得很低:“咋能这样呢?说开除就开除,这私人的啥公司, 就是公家的厂子靠谱!”
这段时间他们家老是出事, 警察都上了,街坊邻居都盯着呢。
早先她家因为是租的房子,这一片算是条件比较一般的。
不过她男人工作好,又能打平一局。
后来她婆婆一把年纪了,竟然能找到个好工作, 一个月稳稳的三十块钱, 啥工作服工作鞋工作手套的, 家里个人挣工资,一下子把邻居们都比下去了。
因为这,罗爱英可少邻居街坊面前炫耀。
进工厂大家是不敢想, 可是刘双梅五六十岁的人了,打扫卫生一个月能挣三十,大家伙儿心里都活泛了。
好多人就捧着罗爱英,平时说话也吹捧她,指望要是机,刘双梅也能把她们给介绍进去。
打扫卫生这事谁不能干啊!刘双梅能,她们也能!
罗爱英被吹捧得可得意了,她一个工作的家庭『妇』,是外地人,能婶子大娘们中间大出风,不就是因为人家盼着她婆婆能帮着介绍工作。
现好了,邻居们给介绍出去,她婆婆先被开除了。
罗爱英要面子,不愿意让人知道家的窘境,一改往常风格,大白天都要把窗闭严实了。
刘双梅低着,沉默不语。
她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她每个月按时发工资的时候,儿媳『妇』可不是这么说的。
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她孙子闯下来的祸。
怨谁呢?设身处地,换成是她,她也开除那个打了家孩子的小孩家长。
“工资呢?工资给你发了?”罗爱英追问。
刘双梅袋里掏了掏,掏出整齐的十六块钱:“发了。”
她一个月三十块钱,四天假,上了半个月,给她结算了十六块钱。
罗爱英一把把钱拿过来:“正好,咱们得赔那个啥医『药』费——”
她顿了顿,扭:“爱民,要赔多少啊?你们领导给你说了实数?”
郭爱民吸尽了最后一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烟屁股,往地上一掷,抬脚碾了一下。
抬,吐出烟气,这个中年男人脸上尽是疲惫:“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得咱己拿个数儿。”
华侨办的人找过去,厂里领导先跟他讲,让他态度千万好一点儿。
这件事他不占理啊!
是他家孩子先碰瓷人家华侨家的小孩儿,虽说后来打起来之后互负伤,但人家那叫卫,他家的这叫啥?
小的以大欺小,大的更牛『逼』,直接带一群初中生去打人家不到十岁的小学生。
抢钱!
是,他儿子抢到,可人是他儿子带过去的,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郭爱民己心里清楚,也就是人孩子伤的不重,否则肯定不止一个通报批评。
“咱们己拿?”罗爱英眼珠子转了转,说:“一点儿红『药』水啥的,能值个钱,要不然……”
如果婆婆被开除,得那家手底下干活,那她肯定得想办法把关系圆回来,不能耽误挣钱。
可现都被开除了,这医『药』费赔不赔,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