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往盘石镇的方向去。
老邓氏手里捧着个热乎乎的包子吃着,突然的,想到什么,醒过神来,一把掀了车帘子,望着外头赶着的张老豆,“是有啥不对来着,刚才在牢房里?”
李冬瓜莫名,“有啥不对?没啥不对啊?张老豆还是不能动弹……哦,倒是可以爬着挪动了,说不得是打击太大或者换了个地方,那毒性去了些?”
老邓氏双眼瞪大,“不对不对,我这心里只顾着摁手印的事,都没及防,刚才张老豆是不是能说话了?”
“说……”李冬瓜也猛地回过神来,“是啊!他能说话了!还骂了咱们呢!”
“这不过一个月没见,咋就能说话了?这牢饭还养人不成?别说,我刚才瞧着他惨是惨了点,但那脸色看着好像还比之前好了些呢。”
老邓氏摇摇头,忍不住撇撇嘴,“他年轻时身体就壮得跟牛似的,从没有生过病的,这上了年纪,也没个啥病痛,要不是上回在山里被阿杨磋磨了一通,这身子也不至于一下子虚了起来。”
估计是在牢房里待着,看不着她,没有她“照料”,这身体还真好了起来?
那吃喝不好的,这人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还蹦跶得好了?
“说不得是毒性散了?这就慢慢好起来了?反正他这身子也怪的,换做别人,当时那么多耗子药吃下去早就见阎王了,他却只是风瘫了,连药都不给他吃,也没见死掉的。”
“听他说当年救他上官,中了两箭还挨了好几刀,肚子上巴掌还长的一块疤的,都能给救回来的,这人命大吧!”
老邓氏也是有些想不通,但也不至于请了大夫回去给他看个究竟吧。
左右这人说不说话秋后都要问斩的,还能咋的?
她还怕他说话不成?
说就说呗,还能翻案不成?
……
而县大牢里,张老豆暼着怀里的和离书,好半晌都气不过,接受不了老邓氏这个贱老婆子脱离张家的事实。
她这辈子,活着是他张老豆的媳妇,死了,那也得是!
没得叫她这么便宜!
他更不可能到地下去,看着贱婆子和李大锤那个贱男人还凑做一对儿!
这是他死都不能瞑目的事!
不行!
不能这样!
他得出去!
他不能就在这里等死!
对了!
老大他们不是来县城住了嘛?
他记得那个宅子的,在哪里来着?
好像是在春林坊?
对对对,就是春林坊,槐花胡同!
张老豆脑子一激灵,赶紧蠕动着往牢门处爬,冲着外头大声喊着:“有没有人?快来人啊!来人啊!我有事要说!”
“嚎嚎嚎!嚎什么嚎!”一个狱卒挥着棍子走过来,重重往门上就是几下敲,吓得张老豆赶紧往后缩了缩。
那狱卒不耐烦的瞪他,“就你事多!前头不会说话就当个哑巴多好,好好的熬半年就解脱了!”
可这头两天就突然能出声了,那是一天十道吼的,又是喊冤又是嚷着要大人放了他,上面有人罩着他的疯话,弄得兄弟们耳朵都吵烦了。
要不是看这老货年纪大了,怕拖出去打一顿挨不到行刑就死了,那他们兄弟可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早就收拾这老货了!
张老豆被吼骂惯了,也不怕这些狱卒,见人过来了就行,忙道:“这位小兄弟,能不能麻烦你走一趟春林坊槐花胡同叫我儿子来看我?你放心,只要我儿子能来,事后我定重重有谢!”
狱卒切了一声,“叫你儿子来看你?要不我干脆放你出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