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交手,他的心就瞬间一沉。
安西军的军马,是云中军马场培育的突厥马,跟阿拉伯人的比起来,突厥马不如他们所乘军马高大,也不如他们的速度快,还有阿拉伯人的弯刀,跟吐蕃人的弯刀也截然不同,他们的弧度更大一些,刀刃也更锋利一些,如果安西军的盔甲对吐蕃军有十成防御力的话,那么在面对阿拉伯军的弯刀时,只剩下了五成,安西军过往战斗中倚重的装备优势,此时已无法在取到决定性的作用,现在,只能拼谁的士气更旺盛,只能拼谁更不怕死。
安西军士卒不怕死,同样,阿拉伯士卒也不怕死,对安西军来说,战死沙场,其灵位可入忠烈祠,受后世子孙千秋祭祀,其家人朝廷会多加赡养,所以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而阿拉伯士卒,完全是凭借着信仰,在他们眼中,开疆拓土,是为了传播主的光辉,为主而死,会得主的庇佑,死后归入天堂。
两军都不怕死,打的都很凶猛,一滩滩血水顺着马蹄践踏出的裂痕,流进了那密河中,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原本藏在河底的鱼儿,纷纷冒出水面,品尝着血肉的滋味。
在平坦的河畔,两军来回厮杀,随着时间的推移,安西军和阿拉伯军的伤亡都开始成倍增加,就在两方打成一片时,在安西军身后,突然又杀出一部阿拉伯军,那是率军迂回的阿里,他领着一万余人,和哈立德·伊本·韦立德率领的两三万人,对安西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一时间,安西军首尾难顾,陷入了苦战之中。
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向阿拉伯人倾斜了,若是再战下去,今日怕是就要全军覆没了。
郭杰下令撤退,但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哪会这么容易就让唐军从自己手上逃走,他下令阿拉伯军收紧阵型,将唐军牢牢缠住,激战数个回合,安西军士卒早就跟阿拉伯人杀成了一片,互相之间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随着阿拉伯人前后收紧阵型,活动的空间都渐渐要没了,更惶论撤退了。
厮杀声从晌午一直响到了深夜,一旁的河水早已被渲染的通红,点点星尘映在河中,像是河水中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色之花,郭杰的盔甲上,此时遍布划痕,脸上沾染的全是血渍,苦战一日,安西军此刻剩下的士卒,不足两千人,地上的尸体堆如小山,郭杰身边的亲兵,也只剩下了两三人。
唐军士卒早都已经放弃了马,从高傲的骑兵变为了原先瞧不上的步兵,他们结成圆环阵,背靠那密河,顽强的抵抗着阿拉伯军。
这时的阿拉伯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虽然已经胜利在望,但唐军顽强的作战意志,让他们感受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总督大人,唐人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您是对的,如果让唐人站稳西域,那帝国的边界将不再安稳,主的威严也将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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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阿里。”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面色凝重:“我有些后悔了,或许,我们不该主动向唐人宣战的。”
“为什么,总督大人,您昨日不是还说……”
“阿里。”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打断道:“我曾跟着伟大的先知,打跑过拜占庭人,打垮过波斯人,拜占庭人的军队,只要伤亡超过五成,他们就会溃败,波斯人只要到达三四成,更是直接会溃不成军,可唐军,现在伤亡已经到了八成,他们只剩下数几千人,这几千人,现在拿刀的手都在颤抖,可你看他们的眼睛,我看不到一丝害怕,看不到一丝想要放弃抵抗,我只能看得到怒火,看得到他们的愤怒。”
“如果唐军只有这一支军队,那是最好不过的,可如果唐军都像这支军队一样,那么阿里,我们只能祈祷主的庇佑了。”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摇摇头,叫停正在攻击的阿拉伯军士卒,踩着遍地的尸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