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墨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尽管李岳是她能看见的地位最高的头目, 但他喝的水里面,她还是能尝出一股土腥气。
三年大旱, 细小的支流都已干涸,加上古代生产力不足,挖掘的地下水净化得不够彻底。
但即便如此,这水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毕竟饿着肚子可以七天不死,不喝水,三天就死了。
就像附近争夺草根的难民一样。
苏墨墨仔细思索之际,对面的李岳却看着她出了神。
眼前的这个孩子,穿着破旧的粗布麻衣, 上面沾满尘埃泥土。
他的脸上布满脏污, 加上赶路时流的汗水,面庞颜色驳杂,配上一头杂草般的乱发,格外狼狈。
但令李岳惊奇的是,这个孩子, 这个难民群里毫不起眼的孩子, 喝水的动作竟极其优雅。
他的一举一动, 都仿佛受到良好教养的贵族一般,自带风韵。
这样一个孩子, 决不可能是平民阶层。
李岳忽略心头的一点异样, 沉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苏墨墨端着碗的手很稳,她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水, 喝的干干净净, 然后才看向李岳, 黑珍珠般的眸子水光潋滟, 带着一丝隐藏得不太好的怯懦。
“我…我叫苏墨墨,今年9岁。”
小孩的声音稚嫩,微微有些发颤,但她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磨难,因此仍旧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苏陌陌?”
李岳若有所思。
“苏”这个姓氏…皇城的权贵中似乎没有。
再看看竭力保持镇定,私下里却不安地攥着衣角的小孩,李岳微微叹息一声。
或许,是他想多了。
这个小孩没准只是太过聪慧。
退一步说,就算小孩的身世有问题,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岳这么想着,便朝小孩挥了挥手,随意道,
“喝完了吗?那你走吧。”
他可没闲到帮人带孩子。
李岳正想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却瞥见刚才仰着脑袋的小孩,此刻却垂下了头。
甚至,他眼尖地看见了顺着脸颊滴落的,滚杂着灰尘、显得有些浑浊的液体。
…他哭了。
李岳竟然罕见地生出几丝惊慌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看面前这个邋遢却知礼的孩子很顺眼。
若是过去,李岳必定会大声呵斥。
男儿流血不流泪,这般样子成何体统?
但看着眼前这个虽然9岁,身子却格外单薄的男孩,李岳却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罢了,你就和我一起吧。”
果然啊,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心软。
今年22岁的李岳如是想道。
但是看着蓦地抬起头,黑漆漆的脸上被水痕冲刷出两条白色印记的小孩,李岳却终究忍不住笑了起来。
…
于是,等李岳的同僚回来时,便看见了牵着一个小难民的李岳。
“……”
“李兄,这是?”
李岳淡淡地扫了眼对方,特权阶级的气势不再收敛。
“这孩子无父无母,暂时就跟在我的身边,对了,你负责运送物资?这孩子脚受伤了,给他安排一辆不挤的车,暂时先搭一截。”
同僚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自己就离开了一刻钟,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但见自己一直讨好的人态度松动,他也不管其他了,便忙不迭地跑去前方的运输队。
于是,重新启程之际,苏墨墨已经可以坐在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