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贺正君手中,努力放缓语气道:“穆家的,那我便不多叨扰了。内子最近忙着庄稼活,便等苏秀才回来后,我们再好好地聚一聚。”
贺正君自是点头,但等王婶的身影消失后,他却轻嗤一声,那张有些沧桑的面孔显露出几分不屑。
“不过是踩低捧高的阿谀奉承之辈罢了。”贺正君低声喃喃。
“父亲?你在说什么?”穆岩一头雾水地看着贺正君。
他听清了父亲说的话,可惜他没读过书,自然不明白这些成语的意思,便有些茫然。
贺正君看了眼儿子,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男子无才便是德,阿岩,你不需要知道。”
穆岩无比信任自己的父亲,但此刻,听着父亲的话,看着那信封上那明明很好看、他却根本不认识的符号,穆岩还是有些失落。
从前他只知道埋头吃饭、埋头干活,呆在父亲身边,便已经很满足了。但现在,听着那文邹邹的话,看着陌生的文字,穆岩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惶恐。
他就像是乡下生长着的一株麦子,被播下、被施肥、被收割,命运全都掌握在他人手中,他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也未曾有过什么追求。
但那声音很好听的妹妹,那道消失的背影,终究还是给穆岩带来了不一样的触动,麦子似乎也开始向往着更大的世界。
贺正君察觉儿子情绪,便安慰道:“阿岩,你很优秀,有你在,我们家的庄稼才能这么快地收割结束。”
“阿岩,你保住了全家的口粮。”贺正君温声道。
穆岩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雀跃,是啊,他种地的速度不比那些女子慢,他种的麦子各个饱满,他可以保住全家的口粮。
如果麦子多的话,他还可以拉到集市上卖掉一些,然后换成钱买肉吃。
这样妹妹再读书辛苦的话,他便可以帮到她了。
贺正君笑了笑,道:“阿岩,进屋吧。”
穆岩不识字,他很小的时候身材就发育得比同龄小男孩好,因此也更早地下地帮助家里干活,此刻坐在桌边,他便安静地等待着贺正君读信。
这封信太过重要,贺正君点亮了珍贵的烛火,在跳跃的火光下,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细细地浏览了一遍,继而缓缓地读了出来。
….
“贺爹,一月未见,甚是想念。
这个月我过得很好,同窗友善,夫子学识渊博,我的学问大有进益。府城书院的饭堂也很不错,有荤有素,只是我还是有些想念贺爹您做的饭菜。
女儿未曾辜负您的期待,本次月测拿到了花红钱,还请贺爹收下,在家和哥哥吃好穿好,有事便写信至府城书院。女儿苏墨墨书。”
贺正君看向信封底部,难怪刚才他感觉这信有些沉,信封内竟然还放着一锭银子。
五十两。
贺正君背上不由出了一层冷汗,竟是这般大的金额!这信还是由王婶转达的,未免也太过惊险。
深呼吸后,贺正君嗔怪道:“你妹妹可真是,上次给家里留了二两银子,现在又寄回了这么多钱,她何不留着自己花用?”
说归说,贺正君心中还是格外欣慰,毕竟这意味着孩子心中有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穆岩沉默地看着泛黄信纸上的那些黑色小字,一点也没注意到那银光闪闪的五十两银子。
哥哥….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哥哥,之前当面都是喊的“穆岩”。
看着这封信,穆岩那一向想象力匮乏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一个伏案写字的女子身影,她坐在那里,腰身挺直,仿若一根修竹一般,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便足以吸引所有的视线。
那一刻,至少写下“哥哥”两字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想到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