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因前者宽慰而有半分好转。
话才出口,就连秦溪灵的面色也冷清下来,沉默不语。
铺面中有绣娘十六七位,秦宫二人,算是入门较晚者,而宫枕雪口中的殷卿,比二人还要晚些入门。
方入门时,秦溪灵与宫枕雪便很快与其余绣娘相熟,相处极好。二人心性和善且知晓礼数,极快便与众人亲密无间,同其余人留宿于铺面后的宅院,衣食起居皆是一道,全然不是如今仅有两人同行的景象。
说到底,还是拜这位殷卿所赐。
方入门时殷卿手脚极笨拙,还是秦宫二人指点,才勉强能留在铺面当中,怎奈实在是过于疲懒,绣工平平无奇,深受掌柜白眼。
可若是论起心计,殷卿却是比二人手段高妙得紧,不知用了何等手段散播风言风语,将二人从绣女之中剥离出去,生生孤立起来,反倒是她俨然一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红人儿,日日翻腾风浪。
秦溪灵见好友苦闷,心中大为不忍,只得开口宽慰道,“莫要管她,咱本就是凭喜好而来,旁人如何行事,又与你我何干,凭手头锦织好坏说话就是。”
日头堪堪漏出一角光亮的时辰,纳安商贾已抵铺面之中,先是挑了几位凤娘的锦织,而后再选罢十来件绣女得意之作,这才随掌柜的前往待客厅中坐下,小饮几口茶水。
为首之人相貌有些丑鄙,龅牙长眉,使得一种绣娘都有些惧意,纷纷朝后缩了缩身子。
掌柜的毕竟老道,虽说头回见人相貌如此鄙陋,可看看坐次,毕竟是商贾之首,于是便不着痕迹地将面皮神色收起,淡淡笑道,“微末小店,实在不甚宽敞,若有照顾不周,还请诸位海涵一二。”
“掌柜的说笑了,莺莺燕燕环绕,欢愉至极,怎能有半点不满之处。”丑鄙商贾笑道,将茶盘转过三圈儿,轻轻嘬饮一口,“李某也是头回做这锦织的生意,其中许多弯弯绕绕,依旧无法做到心中有数,掌柜的可不能欺负在下无知无畏,还是要费心才好。”
掌柜的面色比方才自然许多,娇笑道,“您说笑了,谁人不晓得纳安皆是金主儿?若是欺负李公子入行尚浅,我这铺面还不得折在手上,且放宽心便是;再说诸位一行方才挑的锦织,那可皆是上上之选,诸位当中自然是有明白人,若是放心不过,便令那位掌眼过后再选不迟。”随即掌柜的朝一众绣娘招手,示意将各自手中锦织亮出。
“文和
,还请仔细瞧瞧。”男子话音刚落,便从座位之上站起位富态的中年商贾,点头过后,便站在一行绣娘边上,从左至右顺次看去。
一连十来件,富态商人皆是摇头不已。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十来件锦织,只可勉强称之为蔽体之衣,若是购到手头扔到纳安街上,未必能卖上价钱。更不要说什么精妙庞煌流水自然,同这些件锦织更无半文钱干系。
而行至末尾处时,富态男子目中却泛起些神光,不由得仔细打量下去。
男子停足之处,恰巧是秦溪灵与宫枕雪二人手中锦织。
“针脚细腻匀称得当,且锦织中所谓的富丽堂皇,跃然袖间,上品。”
二人终是将高悬在喉间的心肝放下。
可宫枕雪却发觉,场中并无殷卿的身形。
“官人不如瞧瞧这件。”场中有轻灵之声响起。
女子烟视媚行而出。
身着锦织,将大半肌肤坦露在外,吹弹可破。
微胖男子登时改口,“李掌柜,我以为这件最佳。”
殊不知丑鄙男子微微一笑。
“文和,莫非你当真以为,我对锦织一窍不通?”
黄从郡外,一位十二三岁的小车夫正睡得酣爽,却被一位丑鄙男子拍醒,睡眼惺忪地将马鞭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