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相逢,便是有缘之人,”水君并不理会书生这番推辞,目光平和道,“钦水镇本就少有外来者,说白了不过是去向皇城途中的一处无名小镇,每载下来,行人并不算多,更何况本就凤毛麟角的修行中人,这便是有缘;老夫不久便要闭关,大抵往后数年乃至数十年间,不显世间,这石印即便搁在老夫手上,也是无用,倒不如
送与后生,放心收下便是,一味推辞,反倒落入俗套。回山过后,你二人切记多加修行,顺带同你家师父吴霜知会一声,如若有一日我道行圆满,定会同他促膝轮道。眼下世道,早晚生变,还需将自己境界再提上一提,才算稳妥些。”
这话像极了晚辈出门时候,老者的谆谆教导。
柳倾不禁开口问询,“前辈此回闭关,难不成是想尝试续路?”
“镜分内外,蝶生两翅,总有归一时。”水君合上双目,不置可否。
书生沉默不语,只是拽过师弟,深深一揖。
若光是赠剑送印,算是提携晚辈,可那本极厚极厚蓝底白字的剑谱,却可算得上是传道授业解惑,水君道行何其高深,将剑道之上的感悟心得一并纳入书中,可称重宝,然而被轻描淡写传与云仲,此乃大恩。
于是这一礼,一揖及地。
“无需多礼,老夫也该回府了,来日方长,终有一见。”
水渠中流水暴涨,由东而西,哪里还像一条水渠,反倒如条浩然江水,如洪波涌。
老兽腾空,通体如龙,背覆椭甲,面如熊虎,摇头摆尾,一瞬而走。
镇中没来由便刮起一阵堪称凶狂的大风,直吹得无数落叶连同鸟雀皆是纷乱如雨,片刻过后才堪堪止住。
少年与书生二人眼前,云雾顿生,老兽刹那无踪。
“师兄,那位老前辈,该不会就是老兽化作人形吧?”半晌过后云雾稍散,云仲才咽下口唾沫,忐忑不安道。他哪见过这等阵仗,方才那头老兽,大概得有个二十丈还是五十丈?他心中都没底,粗壮鳞片从眼前一晃而过,仅是一片鳞甲,就要比路上瞧见的卧牛石宽上许多。
柳倾拍拍云仲肩头,“莫怕,这位老前辈本体虽是天地孕育的异兽,但比起许多人,胸怀心境与志向,都要高出不知多少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