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贾校尉受命留于西郡,辅佐林大人治理郡城之后,日子便一日比一日好过起来,终日轻车熟路摸到林陂岫府上,蹭些吃食茶水尚不在话下,甚至连正午时分,都要来蹭上一餐饭,气得林陂岫在府门口立起块牌匾,上书贾贺与贼人不得入内,但依旧拦不住贾贺日日来访,全然未曾将那牌匾放在眼里。
今日正午,贾贺才蹭过一餐饭,毫不客气将荤菜扫灭大半,吃得极为熨帖踏实,可晚间又是借林陂岫宴请西郡当地乡绅士子的空当,前去狠狠揩过把油水。也就是当着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林陂岫才堪堪忍住胸中怒火,席间好言好语,顺带还将贾贺抬了一手。
这等场合下由林陂岫引荐与众人,自然是分量极重,一众乡绅士子也是上路,纷纷举盏,觥筹交错之间,险些将酒量深厚的贾贺灌倒。
酒席散去,宾主尽欢,林陂岫才踱着四方步走到贾贺身旁,见后者已然挑不起眼皮,才鸡贼一笑,“贾老弟当真海量,二三十人轮番敬酒,竟也能撑足两个时辰,若非早就知晓颐章军中禁酒,我倒真有些觉得贾老弟平日便善饮。”
难为贾贺此刻还能说出话来,强撑醉眼,一把扯住林陂岫袖口,含糊不清道,“我这酒量,比起林大人,可当真不值一提,酒席中敬林大人的轮数,要比下官多上好些,您林大人如何能抵住?这才叫海量。”
如此僭越举动,林陂岫却不气恼,顺势坐到贾贺一旁,挑了碟未曾下筷的小菜,吃上两口,才缓缓道,“此话可不敢当,我那点微末酒量,今儿个席间随便挑出一位,捉对饮酒,都得要了我半条命去,怎能与贾老弟相比。”
贾贺挣扎起身,使一双醉眼看向正窃笑着的林陂岫,“这话何解?”
“既然是林府家宴,席间所供酒水,还不是我一手定夺?”林陂岫得意道,一张面皮越发鸡贼,“方才侍女上的几坛酒水,其中酒水
可都是早已被我倒光,换为上好蜜浆与色泽相近的茶水,甭说是两坛,纵使喝上十坛八坛,不过是多生二两肉罢了,何来醉酒一说?”
贾贺怒目圆睁,跌跌撞撞起身,走到上座处拿起酒坛便是猛灌一口,蜜浆入口棉柔,并无半点酒水滋味,气得叫道,“林大人这也忒不地道,分明是酒宴,如何还要使这么一计。”
林陂岫老神在在,同样也叫道,“你小子成天来我府上蹭饭,倘若我不用计坑害你一回,岂不是成天都要跑顺了腿脚?此番令你多喝些酒水,略施手段罢了,真当我林陂岫好说话,去自个儿住处开伙去,实在若是不会做,我送你几个丫鬟仆从,甭成天往我这蹭吃蹭喝。”
可旋即林大人便品出不对味来,拧紧眉头朝贾贺看去,越打量越不是滋味。
贾贺今日所饮酒水,乃是他专门挑的烈酒,以西郡独有的蒸酒法子酿成,辛辣醉人,即便挑几位大元嗜烈酒的雄壮汉子,恐怕都喝不下两坛,可贾贺却生生饮光了四五坛酒水,若说先前醉眼朦胧倒还情有可原,如今却能站起身来,着实令林陂岫吃了一惊。
灵光乍现,林陂岫挑眉问道,“难不成贾老弟也使诈?”
贾贺没言语,只是学着林陂岫方才模样,一步三摇,走到自个儿座位后,指指身旁一枚瓶肚圆润的盛花瓷瓶,终是不再假装醉意深重,笑语道,“林大人安排的上好烈酒,想来价钱也是不低,出京城后,再想捞油水,只怕不简单,哪里敢随意浪费,都叫属下趁众人抬头饮酒的功夫,喂了您这大叶雪棠,想来亦是能长得枝繁叶茂。”
林陂岫险些恼得背过气去,咬牙切齿道,“这大叶雪棠,乃是我专门命人从茶棠郡送来,万千海棠当中,数年才可出一支,金贵得很,搁在皇宫内院都是极相称,你小子却拿烈酒喂,当真是暴殄天物,罚你十年俸禄都算少。”
话说到此,也就是林陂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