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偏偏要来搅扰,这场比斗,有些变了味道。”
“在我看来,并未变味,”白发男子摇头笑道,“今日无论输赢胜败,都是殊途同归,你我皆可脱身红尘里,莫说是千百人来,纵是万万铁骑奔袭至此,又岂能有丁点改换。”
贺兆陵诧异,旋即释然。
“说得也是。”
山下泥石已然尽数被雨水所染,流水枯叶盘旋,不知所归,只得任由东西,从千位默立于此的马帮中人周遭流淌而过。
“我等何不冲上山去,阻隔二人将比斗终了,即便是帮主病入膏肓,遍访名医,亦不见得无从医治。”
李无吉抹去面皮雨水,行至文人身侧,低声出言。
文人一身长衫已然浸得透彻,面皮乌青,双唇有些微颤,明摆已然是浑身再无丁点热气,闻言回过头来,“你我身在马帮,年头已然不短,可曾见过帮主吩咐旁人,替他寻些什么物件?纵使极喜练刀,他这做帮主的,可曾令你我这等下属替他去寻刀谱?身在帮主之位多年,竟是从不同人要些物件,或是替他解去烦忧,如今好容易想在身死前亲身做一件事,难道还要阻拦不成。”
“凤游郡人绝数都将马帮中人,看做是既无良心,也无念恩之心的无情兽属,难道我等自个儿也要抛却良心,为己身无愧,而插手帮主私事?”
文人性情向来随意,可如今目光,却是极为瘆人,盯紧眼前高过自个儿一头的李无吉,“李舵主平素只怕不曾少防备我这心思妖邪的读书人,但眼下若要阻帮主应战,你尽可一试,我不拦挡,李舵主随意上山就是。”
山相勾连,玄衣男子瞥见山下千道身形顿足,摇头叹气,“糊涂,我已是心存去意,岂能强留,倒是令叶门主见笑了,管辖不当,立规不严,原以为身在马帮当中多年,能将这帮目中无纪的小子压住,今日看来仍是如此,不曾改过。”
青衫门主也是迈步而来,往山脚下看去,但见是一群衣衫尽数被雨浇透的江湖人,齐齐立身山下,驾马而来者,皆是下马挽住缰绳,步行而至者,垂手静立,神情大多模糊,但无丝毫哀
意,只仰头往山巅望去。
远处仍旧有道墨线,三五成群,由远及近,多半是腿脚已然有些不灵便的半老帮众,或是早年同人比武赌斗,伤了膝足者,绵延不绝而来,乍看之下似在浩大雨幕当中,多出道勾连天地的冗长铁索,徐徐涌动。
“我倒不觉得如此,”叶翟浮起嘴角,“若要相阻,恐怕方才便一涌而上,将我等两人逼开,如今更是下马静立,只怕仅是为贺帮主助助声威,并无刻意阻拦的意味。”
果不其然,话音才落,山下便有吼声猛然而起,直上云霄。
吼声极齐,唯有一个贺字,却不知为何令山下许多马帮中人,都吼粗脖颈,吼得面色涨红,上空滚滚雨水似也遇阻,猛然稀疏许多。
颐章人文武斗时,少有喝彩助威的时节,一来民风彪勇,武斗此事太过寻常,许多百姓皆是见怪不怪,更莫要说什么达官显贵,走商护镖之人,绕是路上瞧见,也大多是瞥过两眼,极少驻足,休说叫好搓火的举动。反倒是茶楼当中有人生出过节,打上三五合,却能引得许多人叫起好来,尚可赠上两碗茶汤。
也唯独两帮中人单打独斗,呼喝其名,便算叫彩,如今便是如此,千百人吼出的一枚贺字,震山冲霄,仿佛能喝退急雨。
当中尤其有位文人,分明在秋雨瓢泼里冻得面门青紫,却是扯起极差的调门,吼得连连咳嗽,险些蹲下身去。
十几声吼过后,雨声居寂。
周遭群山仍旧荡起回声,连波未绝。
山外老仆皱了皱眉头,昏花老眼颇有愠气,终是禁不住骂道,“这马帮果真没几块好材料,知晓不可插手,却使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