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头来天下一统,总不能依旧日日穷兵黩武,人人皆愿持兵刃,何人再去将这早辈流传而下的文脉延直万代千秋,如是弃置,全然不亚于亡国灭姓,拆去祖宗祠庙。”
小中官亦是不愿相让分毫,噘嘴嘀咕不止,全然装作不曾瞧见眼前人愈发不善的面色,依旧开口言说不止。
“此话说得在下心头熨帖。”
两人皆是狠狠将眉头皱起,望向身后那枚雕镂甚好的立柱,神色变幻不止。
那位衣衫讲究的公子颇不好意思走出,腼腆笑笑,冲两人拱手行礼,如何瞧来,都是于集市中最勾动未出阁女子心神的那般富贵公子,全然不似宫中人。
“皇宫内院,如何混入闲杂人?”胸前绣桃花的中官蹙眉,紧盯这位公子,虽说有些面熟,倒当真记不得曾在何处见过眉目,但依旧是冷声开口。
那公子有些愕然,略微思索片刻才答道,“那日老鱼湖中对飞花令,在下亦曾撑船对过几对,方才听闻二位提起那位状元郎,还以为是宫中有人瞧不得在下这等只知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得势,传出不少风言风语,才留过些心眼,寻思着偷听个三言两语,实在是愧疚。”
听闻此话,二人倒才放下心来,老鱼湖飞花取士,倒也并非只取状元榜眼探花郎,如是腹中文墨重者,亦可谋取份不高不低的官职,虽远不及状元郎那般,入仕时节就平步青云,但终归亦与寻常寒门士子不同,当真可谓是鱼跃龙门。
这场冬时大宴,虽多半是为那飞花六百,腹中墨水犹如倾五湖三江的状元郎预备,但终归还要捎带请来些一同入仕的寻常读书人。
历来春风起时入仕,取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意,再者便是冬来事事繁忙,唯恐初到任上,应对不及,何况宫中这位最喜与文墨大家把臂同游的天子,总归也要趁着这冬来不曾开春的时节,多与此等这些年轻俊彦亲近一阵,权当解解心头文瘾。
听到此处,胸有桃花的中官才略微松过口气,斜眼打量打量那位公子,后者脸皮上头笑意和缓,摆明非是那等城府奇深的人儿,于是板起一张面孔,“即便是圣上器重你等这些位寒窗苦读多年的寒门士子,亦要晓得皇宫当中的规矩,偷听我二人言语,起码莫要外泄,免得无端生祸。”
那公子嬉笑,又是微微行礼,口中连连道来,“自然知晓自然知晓,入宫之前已是有位权倾朝野的大人同在下讲起过,虽说礼数规矩繁冗了些,但用也能记在心头,不敢忘却。”
“但在下倒是有些疑惑,
为何中贵人尤其对文人敌意颇大,此事若是不曾听您老解惑,恐怕小人心头总有疙瘩未解,还望您细细说来。”
中官冷哼两声,“谁人不晓得古往今来祸乱朝纲,祸国殃民者多是文人?何况不少庸碌之人,不过凭借那点生来灵光,熟记所谓圣贤文章,便胆敢自言是通晓古今学问,可凭这般本事为官,往往庸庸碌碌,更别说能成半点功绩,最是惹人厌烦。”
一旁年纪尚小的中官闻言,连忙拽拽此人衣袖,低声提点道,“我等不可妄议国事,更不允随意褒贬朝中官员,已是犯戒,大人千万莫要再言。”
公子愣了愣,若有所思点头。
“那依中贵人看来,理应如何取士,能算才尽其用,人善其职,致使整座上齐朝堂蓬勃直上,境内百姓富足安定?取士一事历来困人心思,千朝万代之中,似乎从来无人能将此局破开,大人如有设想,不妨畅言。”
“因材施教,由擅取士。”中官低声道出一句,却并未有细说的意思,而是有所忌讳,再不愿开口。
公子听罢,沉吟良久都不曾接话,而是拱手施礼,连连言说受教两字,旋即亦不追问,反而自行望向九道灯火缭绕处,许久不再出言。
在场三人一同往宴席场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