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力衰,他已是临近四境的修为,又怎好去依仗辈分管教。”见颜贾清依旧不瞬盯着药田,老汉笑意骤然古怪,挥动袖口,原本瞧来郁郁葱葱药田,登时化为森森白骨堆砌的地界,粗略观瞧,竟是有足足百来具尸骨,屯于田中。
“前辈管教得的确不严。”
文人言语生硬冷淡。
黄龙摇头摆尾,盯着眼前老者,频频呲牙,倒是还未擅自出手。
“一报还一报罢了,”老汉瞧着无数白骨堆砌的药田,依旧是笑意温吞,“当初天下仙家逐杀我等一族的时节,手段可要比这狠毒百倍万倍,尚且留有口气的,多半被勾穿琵琶骨,剜去丹田,押送到宗门当中抽筋拔骨,当做无数机缘,供人修行,传闻说是凡持山鱬骨肉筋皮者,修行时节可通道之本源,心思通达,即便是天资低微,也可凭此与修道大才分庭抗礼,步步紧追。”
“已然身死的,多半要将浑身上下物件尽数摘个干净,残躯尚且不得安宁,投于炉火当中,不论是炼丹炼器,都是上上之选。”
“古时遗有十万山鱬,多寄于庙宇,保风雨兴盛,到头来占据天下三成有余地盘的西路三国,竟是再也找寻不到我脉中人,那时节,可否有人站出身来,替我等说上句公道话?”
起初老者颤颤巍巍,底气极差,可不知怎的,自从说起这番话后,底气当时便是奇足,面皮通红,颤抖一手敲打桌案,“我那位族孙虽是杀害不少人,可比起世上仙家,诛杀山鱬数目,又怎算得上是罪业深重。”
文人却是一改方才肃穆面孔,平淡答道,“冤有头债有主,既是仙家所做的恶事,不妨寻回仙家身上,使其受剥皮剔骨苦楚就是,何苦要为难寻常百姓。我曾听闻山鱬一脉,当初因是近似人形,能掌山水雨雪,常司山神庇佑黎民,为何此番却是想起毒害百姓,以骨肉育药,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当年时节,传出山鱬一族通体皆蕴灵宝,可与道合这等传闻的,正是寻常百姓。”
惨笑过后,老汉猛烈咳嗽
,肩头起伏,许久过后才是缓过气来,面色惨白道来,“起初山鱬之中,不少皆与百姓融洽,受民香火,也可使得我等修行越发舒心自在,再者是面皮与常人无异,如此一来便与百姓交好,无意间透露出这番言语,被有心之人携去仙家,卖了个奇好的价钱。”
只因一句无心言语,山鱬族类血流漂橹。
虽是生来近道,修行奇快,可毕竟是少有攻伐手段,大多乃是操持世间山水的旁门能耐,且心思无暇无忌,与人交时并未有甚防备,坐落各地的山神庙,便是顷刻为仙家所灭,连同容身其中的山鱬,尽数诛杀,或是勾穿琵琶骨挟回宗门,终日剃肉放血。
文人叹息。
早在听闻宁泉安言说过后,颜贾清便是大抵揣测出那位将其引入邪道的老人来历,世上高手众多,可自称摘星食露,其实也唯有那么寥寥几族,更何况是这座五色玉楼,与山神庙城隍庙,近乎已然将山鱬一族,摆到台面上。
黄龙突然嗅嗅鼻头,而后便是神情微惊。
“看来甭管过多少年,山鱬一脉,都不如人会扯谎。”
颜贾清收回黄龙,心思两两通达,缓缓叹气道来,“原来那人耗费无数生灵,只是供养了位已然身死多年的前辈。”
城隍庙外,少年出剑,纵使是动用那几枚保命澜沧水中所蕴内气,剑气也不过是丝缕,悬于肩头。
宁泉安虽已破进三境,但如今被那化为老者的童子略微一拂掌,当即便难以挣动,双拳之中青筋蹦跳,但迟迟不能迈步,更是无法出拳。
终归是身在四境,天堑难越,哪怕是由那座药田芬芳屋舍俨然的一方虚界中脱身,颇要耗费许多功夫,且处处掣肘施展不得太多神通,四境也终究是四境,去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