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穿,皆可谓是锦衣玉食,哪怕并非时令吃食,也总可尝鲜,更何况是所谓人世间种种上好养身子的汤药,乃至餐饭过后茶汤,都是一两茶可抵一两金,但唯独不允这些位女子外出,唯独逢年过节时,才差下人仆从看守,一并外出游园或是赏景。时辰略长,当然就是兴趣缺缺,就算瞧得金缕织就繁衣,良马额间悬玉,亦是觉得好生烦闷,就是如此时节,一位素未谋面的少年,终日骑过头青牛,悠哉游哉乘醉性过街,霎时间便是引得许多女子很是新奇。
“区区一个不知根底的少年郎,有甚好瞧的,倒是不如吃茶,恰好前阵子新到几匹品相上上等的布料,绣工天成,听人说是轻薄若蝉翼,却是望之不穿,倒也是能防备着些许八方街中的登徒子,最是适宜。”汀兰不在意,微摇发髻,佩环玉钗磕碰时节,叮当作响,甚是好听,可惜周遭几位女子却是压根不曾理会,反倒是一拥而上,将原本汀兰落脚处挤得满当。
谁都晓得汀兰心上相当在意那位少年郎,几乎是每日闲暇过后,便要前来探廊窗棂处掀开窗来,往下观瞧,却是偏偏嘴硬,言说是楼中燥热,欲要前来吹吹风凉,权当是歇息。但眼下却是无人在意,只晓得汀兰让出原本位子,自个儿能前去瞧上一眼那位醉态很是乖巧的少年人一眼。
而少年来头虽说是不明,但不知为何便是入得了这处八方街,且守街人对这位时常骑青牛闲逛的少年,很是毕恭毕敬,竟是比起那些位来头甚大的王公贵人,还要恭敬三分。听八方街中消息灵通者言说,这位少年还不曾入街时,曾凭身手搭救过八方街街主,大抵便是出于这等缘故,才是平步青云,传闻说这看似清秀少年,连刀剑也不曾携,便是破敌手二百,杀得伏敌胆寒,这才将险些身死的八方街街主搭救下来,奉为座上宾。
半载以来,八方街中许多高手或是大员商贾近侍,曾有许多前来找寻少年比斗者,可向来便未曾传出输赢胜负如何,只是晓得那位守街人瞧见少年时节,越发恭敬,行礼时节,险些已然将头颅低到脚面上头,凭大多人猜测,大抵是全无败绩,毕竟倘若是胜过这位少年,八方街街主自是要许以重职,莫说是随意出入八方街,就算是这位少年时常烂醉如泥,也是不曾有丁点约束。
但最是令八方街中人好奇处在于,少年府邸,没过六七日便是要走出一架车帐,驮金银钱粮,缓缓去到别处,却是无人知晓这位始终穿身素黑衣的少年,究竟是为何如此节俭,反而是将金银尽数散去,而正是出于此,百琼楼当中的女子,便更是觉得这位身手难寻敌手,且行事异于常人的骑牛少年,分外惹人两眼。
不过是半炷香光景,街上却是响起牛蹄踏地响动,一头浑身皮毛色乱的青牛,驮着位看似已然是醉死的少年,由南到北,缓缓走过长街。
青牛走得并不快,所以少年分明已是醉态深重,却还是强行撑起脑袋来,向楼上一众女子点点头,眉眼含笑,旋即又是趴到青牛宽阔牛背上头,任由鼾声微起,再无半点动作。
少年一身黑衣,也算不上甚讲究缎面,更无什么佩玉香囊,瞧来便很是随意,身形欣长发丝散乱,坐下青牛也是瞧来稀松平常,似乎与田垄当中的耕牛一般无二,铜铃牛眼瞥见楼上一众女子,竟很是有些不屑神情,摇头晃脑,翻动短尾,步步走过街中。
“如此一身打扮,当真与八方街中人迥异,但分明是得街主高看,理应是不愁银钱,却向来不愿添些上好衣裳,就凭此处,这位少年郎便是街中独一份。”
楼台之外,依旧莺莺燕燕,似是群玉攒动,热闹非凡,当然是惹得街中人一时间抬眼望去,即便是囊中略微羞涩,暂且解去眼上瘾头,也算是无需银钱的好事。
可是那位趴到青牛背上的少年却压根不顾身后许多女子眼光,自打方才起身点头过后,便已然是全无动作,单手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