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折去,再难以起身。马匹身死,如此下来即便赵梓阳有托天能耐,照旧无法抽身,莫说车帐当中还有位师弟,不得不拄枪而立,眼前二十余骑缓缓围绕而来,却皆是侧过马腹,数人挽弓,其余几人掂绳索环绕周遭,其余皆尽将刀剑平举,长槊前指,默默朝正当中赵梓阳一人围拢。
纵使是倦意深重,赵梓阳也仍旧知晓那近乎手腕粗细的绳索,油浸火烧过后相当硬朗,饶是手头这杆枪枪锋迎上,亦需运力,倘若是着道,靠这由打大元而来的良马脚力,怕是能生生拖行至死,加之尚有数人掂强弓等候,内气不动仅仅使枪招对敌,当真算不得轻松两字。
此二十余骑并无开口的端倪,从始至终稳稳盯住赵梓阳手中枪与那方破烂车帐,漠然朝前逼去,马匹依旧是侧向。
出南公山以来,赵梓阳不曾去过大元,更是少有瞧见铁骑军阵,不过眼下亦是能揣测出个大概来,马匹侧向,只怕施展的依旧是虚招,以周遭清一色大元良马的脚力,纵使是上前出招被自己盯住,照旧也可借马儿极快脚步脱身,先一步射马,后一步耗人劲力,这股铁骑的能耐与行事路数,着实难对付。
也正是赵梓阳念头流转的时节,箭羽先至,周遭数骑先箭羽离弦前就已是齐齐前冲,刀枪长槊尽逼。
拄长枪的年轻人先行扫枪溅出无数飞沙遮挡箭羽,而后躬身绷劲,狠狠踹到身前马腹处,借力让出紧随而来刀枪,团身坐到吃痛马背去,瞬息抽出身前人腰间短刀扎入咽喉,挪尸首抵住两柄长槊锋尖,顺势抄枪压下一杆长槊,蹬马背落地顺着长槊来势一路拧枪,扫落那人持长槊右手,齐根断去,不过腾挪时节,依旧被冷箭贯入肩头,连退数步,左手挽槊,右手拄枪,深深吐出口长气。来回之间就能窥见这数十铁骑本事高低,赵梓阳也只得退而再退,仅是方才交错,负创比起往常就要深出不少,前十日中凭一口气接连杀人数位并不在话下,而今就算使这等搏命般的路数迎敌,占着了便宜,不过也未曾占住便宜。
毕竟大元而来的铁骑似无穷尽,而赵梓阳李扶安却只有两人,纵使加上道童,时日再久,只恐生出不测来。
铁骑亦是震动与赵梓阳这等堪称干脆利落杀伐劲重的路数,非是寻常江湖人可比,不是在刀尖火海里走上无数回的江湖人,哪里能使出这等虽是涉险却又合乎清理的章法应对铁骑,纷纷催马退后几步。
不远处有目力上佳之人朝李扶安方向看去,见不曾折损几人,这才是放下心来,对领头之人比划两度手势,示意无需记挂心上。
“少侠的枪快,可惜如今尚无马匹可用,要是我等使下作手段拖延,恐怕那位身陷重围当中的汉子,撑不了多少光景,明知道是死局,何必豁出性命来,府主只需几位离大元远些,勿要插手,好像不论如何,都不算什么过火的言语。”
为首披甲军卒腰悬双戟,从方才就未曾出手,始终打量赵梓阳枪招,而今终于是提马向前几步停在赵梓阳十丈之外,淡然抬头道来。
赵梓阳横槊,将枪戳进黄沙当中,冷哂不已。
“方才不曾上前,始终站在众人后头,多半是先行揣测一番本事,而今上前,大抵是觉得在下本事不济,打算出手尝试,既然如此耗费口舌作甚。”
蓬头垢面嘴角干裂的年轻人使槊锋指点眼前人,“不妨上前一试,瞧瞧谁人身手高些?”
话音未落的时节,那腰悬双戟的莽撞汉子就已催马上前,连人带马,算上满身铁甲,倒当真是有千斤力道,瞬息压至赵梓阳身前,那马儿竟也是张口朝赵梓阳咬去,前蹄抬起近一人高矮,打算生生踏裂赵梓阳头颅。
刹那之间,那头良驹一对后足尽断,再难撑住身形,倒伏到黄沙当中,未曾动枪,赵梓阳仅借长槊就已是拦下莽汉双戟压顶,身形电转,欺身上前,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