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部族里的汉子刀枪本事,修行能耐兴许学不得,可刀法精妙乃是一招一式靠功夫硬磨,学来几手高明路数,不见得日后就用不出,所以每逢唐不枫外出练刀时,唐字牙旗下皆要立身不少穆氏部族里的汉子,瞧冰河正中刀花翻卷来去,哪怕这唐疯子再疯癫些,相貌丑鄙不堪,在这些位崇武嗜武的汉子眼里,大概也要比娇俏娘子中看。
“前来大元时日不短,这身量倒是比以往强出许多,本来很是有些面黄肌瘦,如今还真是有些武夫莽汉的架势。”不算奚落,沈界从书中费力拔出两眼,瞥过眼唐不枫,遂将书卷放入怀中,并肩而行。
北地寒气到此时并无消退迹象,而是愈重,烈风四起尚难辨认风向,霜雪紧实,于河堤两侧挂起足有数丈长短冰凌,仿若悬剑,也如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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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暂且不提,吃喝甚好,难怪当年还在齐陵颐章走江湖时,听人说当初连年狼烟浓时,捉对拼杀大元铁骑能夺天下魁,更何况是百骑千骑前冲数十息,怕是四境修行人遭撞得结实,照旧得折几根骨。”打从入穆氏起,唐不枫算是将本来那点零星成见也尽数抛却,如说是当年还觉得大元铁骑无双难免有吹嘘之嫌,真到此地,方才晓得这些位壮硕如牛,能拉满大弓的汉子有朝一日立身沙场当中,是何等骇人。
沈界则早知唐不枫要如此言语,轻笑两声,“那又如何,对现今已取来唐字牙旗客卿大铎的唐疯子而言,难道不是好事一桩?”
“除却穆氏之外,其余七族尽已同胥孟府互有往来,不止穆氏族首始终紧盯此事,连我闲来无事打探消息外出走动,都得知不少,当中尤其以楼氏与胥孟府牵连最重,大抵面上仍叫楼氏,实则已算胥孟府鞍前马后走卒,所以眼下虽说八族仍旧同气连枝,交情甚近,已可称是陌路,穆氏族首行事不见得顺从大势,却自有风骨傲气,强弱难有长久不改,这份心念却难得。”
熟知沈界脾气秉性做人法子的唐不枫心头微动,旁人摸不准沈界,总以为乃是凭与自己的交情才能同受好处,总是个外人,而其实沈界从来未有甚攀附心思,相反从始至终都觉事不关己,全然不必替穆氏出力,毕竟只外出游历,在此地停留更久些,连唐不枫受客卿位领大铎一事,沈界都从来未曾明言看法如何。所以眼下沈界能有这番已能够称为偏向的话语,唐不枫饶是城府再深,还是一时停下脚步。
可沈界却是连连摆手,自嘲笑道,“甭看我,一个只晓得读书的书生,我可帮不上你什么,何况穆氏如今四面八方皆有敌手,只是隐而未发便是,如要等到另外七族与穆氏当真揭开那层窗户纸,就是再无甚回头路可走,我不过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嗜书书生,真当能从书中学来造否极泰来,逢凶化吉不成,真要是这般想,奉劝你日后还是少听说书的信口胡吹,谁说的找谁去,休要把我扔进雷池火坑当中。”
一瓢凉水浇得唐不枫眉歪眼斜,好一会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沈界终究是咧开嘴笑将起来,拍拍唐不枫肩头,“调笑话算不得真,本来这趟出漠城,就有城主授意,好生看顾阮家主,但既然如今咱也是大半个好友,又是因阮家主眼神古怪挑了你这位夫君,于情于理,都要尽力帮衬,但至于能耐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晓得有几分。”
唐不枫住持,距离阮秋白闭关地不过三五十丈,可如今阮秋白闭关悟三境,无人可入其中,连唐不枫也不例外,生怕打搅修行前功尽弃,但每天唐不枫无论闲暇与否,都要坐在那座楼宇外许久,直到暮色已深风似刀割,从头到脚雪化凝霜,眉睫近乎挂起冰凌,才起身回屋舍歇息,每日皆如此。
其实沈界觉得唐不枫这等举动很是无用,可又不好多言,于是从不加劝阻,眼下瞧见唐不枫又要盘膝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