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数,还是眼下这等生生将一头山中虎掏空血肉,使符纸与甚妙机关构造重新填起头力有千钧猛虎的本事,自出南公山以来,算是头一回亲眼得见,而这满城之中尚不知还有多少处神祠深堂里有虎豹隐匿踪迹身形,有朝一日尽出时节,即使仍能应对,大抵照旧要好生费阵工夫。不过近来还并不算全无所得,灰袍当中有枚残破布帛,上头只字片语曾提及,此城中有乞丐,冬不凭衣遮体,夏不借荫乘凉,境界通玄,必当竭力诛杀。所以云仲逐步寻去,还真是察觉到那位无论春夏都凭草席取暖的乞丐,只是瞧后者如今神志不清,行事荒唐放荡,本欲寻三两帮手,此时已然绝了多半心思。
江河无激流,水深才过双膝,如是照旧溺水,多半只是此人一心寻死,伸援手照旧无功而返。
而正思量功夫,整条巷子四周连同两侧石墙上,风吹日晒斑驳墙头,不知何时已是涌来成群走兽飞禽。
林中虎山中狼,窟中熊罴野地蟒,更有狐牛鹰犬纷纷而来,尽落于巷子周遭,高低错落身形各不相同,可皆无甚生机可言,飞雪初散高星如雨,夜色里瘆人魂魄,还未待到赤龙回转时候,一时齐动,朝立身巷子之中的云仲扑杀而来。
小室山城里有灰袍之人,城中人大抵瞧来此人面皮很是生疏,不晓得又是从哪处江湖之中而来,但身形的确不似习武之人,故而在城中随意走动,并不惹眼,步态沉稳经数条大小街道神祠,绕行到一处酒楼之前,推开破败神祠前门,安安稳稳盘膝坐在早已蛛网密布的神祠堂前,伸出双手朝神祠前两头石狮点过数指,念念有词把两枚符箓拍到石狮额头,浅笑两声,随后又盘坐不动。但灰袍人不动,身后两尊石狮却是震颤,而后从本来立身的白石座处跳将下来,摇晃两回头颅,径直闯入酒楼里。
酒楼最高处坐着位浑身乞丐行头的男子,正闭目听曲,或许还真是由奢入俭难,已在城中吃过多年的苦,此番好容易有个肯收留自个儿且很是瞧来富贵风雅的酒楼,即使男子早已习惯枕草席入眠,每日逗留的时辰也越发长起来,只不过听曲的时候,脸上依旧无甚神情,更谈不上满意二字,自顾饮酒。
而好大响动霎时间就令男子停下手中杯盏,酒楼数层,不消两息就有头足有两人高矮的石狮撞烂酒楼多半,近乎是横冲直撞奔向最高层处,闻响动而来的打手被当中一头石狮拍得犹如水囊乍泄,随后吞进肚里,尸骨无存,连不少尚在酒楼之中饮酒作乐的富贵人家,还未离去的杂役小厮,也几乎尽数毙命,另一头则是不停步冲上最高处,仅头颅轻晃,楼梯回廊尽数崩碎,再无甚完整物件。
唱曲的几位女子经楼宇晃动过后,哪里还能稳住身形,动摇西晃,当中有两人已是险些落下楼去,本来富丽堂皇酒楼千疮百孔,已难找出躲避的地界。
本该是富贵有余的地界,损毁崩离时,最是狼狈。
疯癫男子起身撂酒壶,紧走两步抬脚蹬在是石狮头颅居中处,碎石迸溅,足有一人高矮石狮头颅炸碎。
直到逐个搀扶起那几位女子的时节,男子才是收起脸上散漫,握住其中一位女子双手,“方才说啥了,再说来听听?”
女子惊魂甫定,还是近乎木讷道,“公子救我。”
男子站到在破损石狮旁笑意不加遮掩,似乎又是变回到本来那位睡草席的乞丐,嬉皮笑脸,同已是面无人色的女子夸口,“从来此地就见过姑娘,虽然曲唱得不咋地,看人还是准的,就冲这声公子,今儿个便是让几位开开眼。”
当男子走下摇摇欲坠的酒楼时,不知从何处取来身甲胄,虽仍是蓬头垢面发髻披散,瞧着已是比原本英武,不紧不慢走到神祠之中,瞅着眼前的灰袍男子,很是不屑。
巷子之中突兀有火光大盛。
云仲挥袖时节,赤龙翻身时节遍地积雪融尽,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