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都是父母缘薄之人。他是庶子,生母早逝,嫡母打压,父亲漠视,在宁国府里不受待见,这才小小年纪,生出了一身的戾气。
但是静容却本没有戾气的。就是现在,她也没有戾气。她只是想要保护他罢了。
一个菩萨般的人,为了他活着,也开始学着使坏下套子了。
吴昊之真的后悔了,他道:“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不该走这条路。”
她虽然被送到了寺里山上,却依旧过着平和的日子,每日里挑水砍柴,将本来屈闷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是他,一门心思的钻研旁门左道,杀人,劫财,只要能往上面爬,他什么事情都干。
他想着,他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但是现在想来,山珍海味,恐怕在她的心里,也不及在山上两个人一起砍柴一起熬的稀粥。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涌出了无数的后悔,他看向妻子,道:“要是……要是当时,就那么的跟你一起去外地小城池里面谋取一个县老爷做做,说不得还不错。”
即便她因年幼时身子受损,生不出孩子,他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养一个孩子给她玩。
他知道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他身处这个位置,他不敢要。
他心里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咬人,“静容,我应当是错了。”
吴夫人却摇头,“你没错,世道没有给咱们对的路走。如果当年你不走这条路,不杀了宁国公,咱们早在九年前就被先帝砍掉了脑袋,哪里活得到今日。”
她安慰他,“反正都是死,多活了快十年,也算是赚的。”
她手里拿着那把刀,轻轻的道:“是我害了你。”
她真是太愚蠢了。
“是我自作聪明。”
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这般被轻易的抓住。
吴昊之却摇头,“小皇帝疯了,即便是我死了大秦会乱,他也不在乎,那我什么时候死,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
他道:“你说,齐家倒是出了这么个怪胎,他爹多昏庸啊,他爷爷是平庸,啧——”
吴昊之念念不舍的看向妻子,“咱们别说他了,说说咱们吧,若是底下有黄泉,我就不先去投胎,只等着你,你慢点来,听闻八百里黄沙之路难走,我正好走慢些等你,你要是早来了,我就不等你了。”
吴夫人此时已经哭得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她紧紧的握着刀,不置一词。
吴昊之便动容道:“要不,还是让别人来杀吧,啊?你这个人,以前杀鸡的时候倒是厉害,如今十几年没动刀,杀个我倒是抖成这般。”
吴夫人咬着牙,“吴昊之,你走慢些,你等我——”
她一把刀戳进了他的胸膛,瞬间将他的衣裳都侵染湿了,他笑着道了一句,“好”。
留着最后一口气,还在劝她,“你听话……别傻……”
得到吴夫人点头后,这才放心的慢慢合上了眼睛。
吴夫人再忍不住过去搂着他大喊起来,“昊之,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这就来,这就来。”
她取了刀,一下子就戳进了自己的腹间。
她怎么敢苟活呢?
一个人活着,多没有意思。
齐垣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咬牙切齿的看过来。他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对她道:“朕会恩准你们葬在一个墓里面。”
吴夫人只感觉到生命不断在流逝,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对着他道:“——齐垣——我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不能得到爱慕之人,诅咒你……诅咒你永生永世,孤独终老。”
齐垣本来要转身走的身子,听见这话,又转了回去。
他对着还有一丝神志在的吴夫人道:“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