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软,可此时心中也有几分犹豫。
毕竟皇甫嵩不是常人,而是军中公认的第一名将。董卓掌权前,凉军在陇西平乱,也都受皇甫嵩节制,皇甫嵩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吴起吮疽之事他也常常为之。而且其为人简朴自谦,军中上下对其无不景仰万分,便是李儒自己也对其由衷钦佩,不然也不会在危急之时,请求董卓启用皇甫嵩。
此时太师却令他派人劝皇甫嵩自裁,这等要事,岂能委之他人?言下之意,是让他亲自去劝啊!
可如果事情传出去了,同袍将如何看他呢?
李儒犹豫片刻,一时没有回答,却不料太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文优,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了。”随后两名仆从便领李儒出了郿坞。李儒在郿坞外站了很久,忽然骂自己道:“何苦多嘴?”
但他也知晓,他身为董卓的谋主,又是董卓的女婿,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早已没了选择。
惆怅了片刻,他立刻策马回到长安,但也不立刻去皇甫家,而是派使者约定会面的时日,说是要事相商。
他妻子董淑笑道:“皇甫家向来门可罗雀,只管登门拜访便是,何必拘于礼节?”李儒只叹气道:“你不懂。”
到了次日下午,皇甫坚寿亲自来回复说,请他速去面见皇甫嵩。
时值下午,李儒登门入见。他见皇甫嵩闲居家中,正在读书,眼神气息非常平和,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太师锐利的眼神,与董卓如今肥胖的身躯不同,皇甫嵩一直控制饮食,虽说身材高大,但容貌却显得清癯,加上他打理的非常干净的白须,一见便觉得是儒雅君子。
看见李儒入内,皇甫嵩一边招手让他坐在身侧下首,一边将正在读的书放下来。
李儒无以开口,随口问:“车骑在看什么书?”
皇甫嵩微微一笑,说道:“闲来无事,看看《道德经》。”
李儒想:上善若水,和光同尘,这确实是皇甫嵩一生的信条,只是这样也逃不过这次大劫了。
他毫无心情与皇甫嵩讨论学术,反而按照事先的准备,突然抛出说:“我这次来,是受了太师的意思。”
“哦,”皇甫嵩面无表情,似在用手抚书,但实际心中激流澎湃,只是按耐住了。
半晌听李儒不往下说,他便缓缓地问道:“我看前两日全程戒严,是出现了什么事吗?我这几日在家休沐,也没有外出打听。”
“是出了事情。”李儒说:“宗庙大火当是有人故意纵火,以此来损害相国威望,相国对此气愤非常,故而让我严查此事。”
“是吗?”皇甫嵩心中咯噔一下,心知陷害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不知是眼前此人所为,还是他人所为,他便报了万一的侥幸问道:“查出了什么?”
李儒一声长叹,说道:“在下无能,未能查明真相,只知晓纵火之人,正是当日来找车骑的小卒。”
皇甫嵩闻言沉默,良久才苦笑道:“真是巧啊!”他抬眼看向李儒的眼睛,李儒心虚地低下眼睛,偶尔抬首扫视,只见皇甫嵩眼中之火已虚弱许多,又听他慢慢说:“所以太师是想拿我全家治妖言罪吗?恐怕没什么证据罢!”
李儒低声说了一句话:“恶止其身,善及后世,实在是金玉良言啊,还望车骑细细思量!”
恶止其身,说的是只追究皇甫嵩一人,善及后世,是指还会对皇甫嵩后人厚待。
皇甫嵩顿时明白了,默然不语,李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都沉默。
过了良久皇甫嵩抬头对李儒说:“烦请禀告太师,我已明了。但我还有一些家务事要交待,你晚上再来吧,带上见证人。”说罢拿起书,不再理会李儒。
李儒从未觉得这般心虚过,慌乱间起身告辞,狼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