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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军的铁甲骑士早已见惯了箭矢横飞的场景,纵使浑身沐浴在咚咚当当的金铁撞击声中,他们握着长矟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放下,若有人倒下了,便立刻有人填补倒下的位置,仿佛军阵中毫无变化。
万马奔腾,矟尖如林,并人们眼看着这群枪林从遥不可及不断蔓延到整个视线,不少人都动摇起来,但好在背后隆隆的鼓声稳住了他们的心态。一些老兵看着凉骑的身影,嘴里一直嚼着杨树叶子,直到快两百步时才吐出来,不慌不忙地对身边的新兵说:“不要把矛杆拿得太前,看上去可能安全,真对刺时,都使不上力气。”
很快,凉人的第一波骑兵涌到了阵前。由于有木楯的缘故,一些最前列的骑兵不得不稍稍减速,先与阵前的并人对刺。又有一些人调转马头,横向沿着军阵跑马,然后从薄弱处策马跳过障碍。但更多的凉骑极为勇敢,无视木楯,直接纵马从木楯上一跃而过,尽管不时有战马被木楯上的尖刺刮得血淋淋的,但大多数骑兵都越过了最初的阻挡。
冲在最前面的王昌越过木楯时,眼前亦是一片钢铁的丛林,他与身边的骑士同时刺击,两道森林撞击在一起,开始相互击打、对刺。凉人的战马都拥挤在一起,失去了冲击力,更是一个巨大的刺杀目标,这在对刺时极为不利,但凉人的甲胄到底更好一些,王昌感觉到身下的红色骏马往前一顶,他手中的矟尖便劲了几分,一口气捅穿了对面并人的腹甲,而对方的矛尖只在自己的胸甲上留下些许凹痕。
只是马匹的冲击范围大大被收缩了,很多骑士没有受伤,但马甲终究不能覆盖全身,很多马匹都被刺伤刺死,倒在木楯与并人之间,堆积在一起,后方的西凉骑士就踩着这些马匹的尸体进来厮杀,但也没有纵马驰骋的位置,就只好先把马匹放在一旁,把缰绳系在一起,然后提了斫刀、长矟冲上去不战。
两军的将士纠缠在一起,很快,接触的线就扭曲起来。一方是勇不可当的陇上老兵,一方是视死如归的太行勇士,厮杀之下,谁也愿意后退半步。一旦有人被刺倒,后面的人就冲上来补上。血水漂流,倒在地上的战马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徐荣见到这幅场景,心中十分焦急,骑兵是不能在此久做停顿的,否则就失去了最大的机动优势,但仓促之间,哪里突得过去呢?他望见并军御敌的木楯坑道,忽然灵机一动,把百余步内的木楯都拆了,将并人挖出的土堆和木楯掩埋在一起,临时堆出一座丈余高的高台,让身边箭术奇高的卫士轻骑冲了上去,对着前方纠缠的并军连发箭矢。
高台附近的士卒被头上的箭矢压得抬不了头,想还击时,才发现日影已然西斜,正照在高台的背上,并人们想要瞄准敌人,就不得不直视敌人身后耀眼的日光,这让他们分为眼痛,射击也失了准头,这段战线很快演变成为单方面的屠杀。这让并人们士气大为沮丧,终于被凉人们突破一个口子,继而沿着这条口子撕开阵线,继续往东突进。
其后一里,便是刚刚重组阵线的秦宜禄部。秦宜禄部人数较令狐渊部稍少,且之前被凉人击退过,按理来说是挡不住凉人的,但此时他们已休整了近两个时辰,很多人还就近补充了些许热食,恢复了不少体力。与之相应的是,凉人厮杀太久,很多人体力都有些透支了,纵然兵甲上占据优势,可此时与并人厮杀,死伤竟也是在五五之数。
荀攸望见凉人的攻势逐渐停滞,转而对陈冲说:“可以动用中军了。”
陈冲微微颔首,但他一开口,却和荀攸想得完全不同:“确实是时候了,只要让翼德去占领龙首原的原脊,此战定能全胜!”
荀攸一怔,低声问道:“庭坚,是否太冒险了?贼军先前纵烟做讯号,显然必有后援助击,现在后援未至,敌军露出颓势,我们正当用中军迎头痛击,令其冲垮后援,如何令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