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可能忘记其他人,但徐王每次都能得到一分宫内赏赐,这已经是持续几十年的习惯了,可见徐王对朝廷那无形的影响力。
而与刘继谦与刘承赟的见面,结果还算良好,至少让刘继谦能够稍微乐观几分。虽然谈话过程,从头到尾都伴随着徐王对刘继谦的训斥……
在求助于徐王过后,刘继谦这才鼓足勇气,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前往泰康宫觐见老皇帝的。而觐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闯驾这事向老皇帝请罪,重点放在他的治下发生了这等“惊驾”之事,他罪责难逃。
顺便,也自白了一些他在申州为政过程中的一些操切冒进的地方,以及造成地一些“小过失”,引发过旁人不满与抨击云云。总之,先打个预防针。
而老皇帝在近些年虽然表现得有些老糊涂了,但只要他认真起来,依旧是心明眼亮的,而至申州后这短短几日的所见所闻,已然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
因此,刘继谦在他面前耍的这点小把戏,是毫无技术程度可言,几乎是被一眼看穿。不过,老皇帝并没有就此事向其发难,相反,还出言安抚了一番,对他这两年的辛苦表示体谅,让他不要为一点小事自责负疚……
而在把刘继谦打发掉之后,老皇帝便在还未彻底收拾好的寝殿内接见王玄真,听取他对甚申州军政民情的详细汇报。
说什么军政民情,实际上只有一个重点,泰康行宫的修建,这两年申州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是围绕着此事展开的。
王玄真自然是会把握重点的人,一桩桩,一件件,把刘继谦的那些作为,做了详细介绍。总的来讲,刘继谦所作所为,只有两点,一味迎上,过度虐民,并且两者,是具备因果关系的。
耗费官仓储备钱粮用来雇佣劳役,乃至动用军事、救灾之用的战略储粮,都属正常;克扣役丁工钱与口粮,也做得出来:召集官民募捐,再借助行宫修建搞出一大堆明目的苛捐杂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这些都是官僚们的传统艺能了,但真正让老皇帝默然的,还是那些彻底丧失下线与原则的草菅人命的做法。就武德司初步的调查,仅申州治下,为泰康宫的修建,死亡人数达七百余人,有些家庭还有尸体装殓下葬,有些则连尸体都找不到,至于人去哪儿了,或跌落悬崖,或埋骨殿基,或许干脆被丢到乱葬岗……
即便如此,刘继谦还要截夺死难劳役们的抚恤金,仍不是为了中饱私囊,那些钱粮,被他用来进行行宫修建与銮驾临幸可能涉及的方方面面基设施的改建完善……
而这最后一点,也是最让老皇帝无法接受,几乎让他破防的事情。合着,打着他的名义虐待百姓、草菅人命,还以一副竭尽忠诚的面孔,看他意思,自己还得感动感谢他们的忠心。
哪怕,老皇帝心中也是有数的,甚至早在去年还向刘规交待过一番,要他至少表面做得好看些。工程,尤其是大工,哪有不死人的,但也不是这么搞的啊,这与老皇帝心中的预期差得实在太远。
同样的,仅仅是申州这边的情况,怒则怒矣,还不至于让老皇帝破防。然而,若泰康宫修建背后的真实面目,竟是这般,那即便是老皇帝,也会感到恐慌的。
有些事,是很难自欺欺人的!申州如此,其余州县又是如何,纵然不像刘继谦这般涸泽而渔,情况良好一些,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殿中,连烛火都受到压抑气氛的影响,摇曳不已,老皇帝已经沉默许久了,看得王玄真兀自难安,甚至隐隐后悔,是不是说得太多?
“苛政如此,民生如何得安,申州百姓如何能不怨声载道,如何能不仇恨于朕,朕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在此出游避暑?”好一会儿,老皇帝终于开口了,喃喃自语道。此一刻,老脸上倒露出些悲天悯人的表情。
王玄真立刻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