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天衢已经返兖州治所瑕丘,那走投无路的人又奔波一番,投至扬州广陵表说清楚来意,直到府署胥吏将记录他姓名的名薄呈交至司吏署集贤院,差不多又已过去了小半个月的光景。
然而甫一看见呈上名薄上记录的那个名头,李天衢也想起这个同样在史书上留名,而且名气还不小的那人在这段时期的活动轨迹,也的确是因江东有伪越国裂土自立一事,致使他无法赴任州刺史,而笃定心思投效一处强藩做个幕僚。
李天衢遂遣人前去召唤那人,命他特来晋见。旬日间,那人也终于在干吏的接引下赶赴至瑕丘牙署,书房内安坐的李天衢宣他来见时,就见这人做文士打扮,面相身形清瘦,身穿一身青布袍。虽然知晓这人的名头与来历,李天衢也吩咐麾下召他来见期间款待他衣食住,可是因为从长安至江淮一路的颠簸劳碌,这人脸色也仍显得有些沧桑。
而这人朝着李天衢见礼之时,虽然格外的恭谨,可他看那副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模样...按说如罗隐、严可求这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子,言行举止要么是落落大方,要么是温文尔雅,然而这个人非但貌不惊人,只从气质上看也根本来不出他是什么饱学之士。
甚至瞧他现在的反应,看来本来也只是想做个尝试,却惊喜于得到李天衢这个打算来投靠的主公亲自召见,这个人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只是瞧他打躬作揖的那副模样,神情还显得有几分...猥琐。
“先生是昭武九姓出身,名为李振,而大唐建元初年位列武德十六功臣的安修仁申国公,便是令祖先人?当年平定四镇之乱的义阳郡王李抱真太玄公...也是令曾祖?呵呵...先生祖上先人,确实多有贤才啊。”
李天衢沉声问道,虽然他对这李振的家世背景大概都已清除,不过也配合着他在卖力自荐,赶赴广陵投从时便刻意的提及他祖上先人...这李振无疑也是自问屈沉蛰伏的太久了,就好像是接受大企业老总面试的打工仔那般,但凡有可能提高自己印象分的事,当然也都要往外抖。
这李振祖上本姓安,后来被赐唐朝国姓李,属于昭武九姓当中的栗特族出身,祖上籍贯远在中亚撒马尔罕。不过他先祖安修仁在隋末年间便归附唐廷,后世子孙入籍归化,传到了李振这一代貌相上看,似乎已与寻常汉家儿郎没什么分别。
而此刻听李天衢说罢,李振心中更喜,又躬身拜倒:“小可惭愧,不及先祖贤名。可也自问向来刻苦勤勉。只叹不曾得遇明主赏识,空有鸿鹄志却终不曾一展所学。虽是斗胆前来向明公自荐,而正如战国平原君所言,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而毛遂则回之请处囊中耳。使遂蚤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
方今天下乱世,多有才高运蹇的名士藏器待时、有志无时...小可只求毕生所学能为明主所用,鞠躬尽瘁,以报赏识洪恩!”
李天衢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暗付这李振确实因为自诩有高才结果如今仍是这副落拓模样...心里不但积压了太多的怨恨,倘若看到仕途上有上升的空间时,当真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李振早年屡试不中,不得已也只得换个门路出仕,而后三转两转,在国都长安谋得个金吾将军的差事。这官阶听着威风,实则于唐朝时节也不过是掌宫中及京城昼夜巡警事宜,不但专业不对口,这等国都宿卫官内部划分也是有高有低,职权可大可小,而瞧李振如今这副模样,他显然混的很不如意。
先前也不是费了多少心思和家财,李振总算争取到被任命到江南地界赴任台州刺史的机会,结果却又赶上了义武军节度使董昌造反称帝这档子事...他的坎坷经历进行到这里,还是按着原本史载的轨迹。只不过这李振按说应该是黯然返回,结果颠沛流离到了汴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