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个时辰,刘鄩的面色阴沉沉的,眼见似乎都能渗出水来。
因为经过几轮对射,双方步军将士所组成的方阵齐声喊杀,纷纷向前开拨。彼此阵列开始碰撞,然而杨师厚一方的铁甲锐卒架起盾橹盾经受敌军的撞击只略晃动了一阵,淄青军步卒根本无法撞开阵列。反观从盾牌缝隙间齐刷刷探出的长枪轻易的贯穿了他们的血肉之躯...反而是淄青军这边的方阵引起一阵阵溃动!
也有淄青军军校声嘶力竭的大声呐喊着,以身作则,冲到战阵前列,以试图挽回自己所统领的这一拨方阵颓势。他气喘吁吁,刚又挥刀格挡开迎面搠来的一柄长枪,忽的便望见对面敌军阵列当中一员步将狰狞可怖的面庞。而那员敌将恶狠狠朝着这边望来,突然又杀气腾腾的大声喝道:
“破阵!”
“杀!”
梁军方阵听那员步将号令,纷纷厉声嘶吼,忽然健步如飞!然而疾进的步军大致仍能保持完整严密的阵列,前排架起盾橹,身躯更显壮硕的兵卒大声应和,平推猛进,后几列持枪的士兵喊杀着扑上前去,擎起手中兵器探出,从盾牌缝隙间探出齐刷刷的长枪攻势,也变得更为猛烈!
阵列已经开始散动的淄青军步卒猝不及防,登时又被敌军长枪搠倒了几排。连同那员奋力在前阵督战的军校身躯当即也被六杆长枪贯穿,满是血窟窿的尸身瘫倒在地,随即便被一排排敌军步卒生生践踏过去!
步步朝着前方平趟迫近的梁军长枪兵,仍旧不停的挺枪疾刺向对面松动的敌军阵列。就算有鲜血溅到脸上,可那些士卒连眼睛也不愿多眨一下,看到他们神情依然冷酷,仿佛眼下诛杀的不过尽是蝼蚁。反观那些倒毙在他们枪锋之下的淄青军步卒,脸上凝固住的神情,却尽是惊恐惧骇之色......
而其他几处战团,战况几乎也都大同小异。
就算也有些淄青军将士不甘心任由梁军踩在他们的头上横行无忌,也都是拼了命要争口气,哪怕奋不顾身的在阵前冲杀,对敌军构成一定的伤亡。但是更多的士兵在战场上已经无法再承受那种让他们窒息的压力,随着阵列的溃动,那些拼死奋战的将兵,看来却也似是扑火的飞蛾。
刘鄩仗着兵多,决定先发制人,立刻调遣以三千人为一阵的六拨方阵率先向敌军迫近。然而梁军方面,杨师厚调遣四阵步军出战,自己率领其余马步军众坐镇中军;李重允竟是按兵不动,看来就算是兵力远逊于刘鄩所部淄青军,也仍有余力保留后手。
最先交锋厮杀的双方步军,起初固然都是拼死也要尽快冲溃迎面杀来的敌军阵列。然而厮杀一段过后,淄青军方面战力不足,而且面临梁军厮杀时承受着恐惧心理压力等弊端也渐渐暴露出来......
刘鄩知道梁军善战,但是如今又亲眼见证,看来那杨师厚择选操练的步军枪兵,无论意志、纪律、战力、斗志...等诸方面反应军旅将士的作战素养,也要比其他梁军部众更胜一筹。
而且从试探性进攻,再到彼此逐渐发力,刘鄩坐镇指挥,却发现敌军几拨方阵进攻、转向、结阵、截杀...反应的都十分迅速,根本没有破绽寻觅。两方主将博弈,对方也很明显更能贯彻统领他们的将领作战意图...更何况,刘鄩还发觉到,只单论阵前指挥,很明显杨师厚临阵调度反应极快,也比他更为灵活。
这边刘鄩的面色愈发的难看,以往筹谋策划向来从容淡定的他,眉宇间竟然也已流露出窘迫之色。反观梁军那边,按杨师厚吩咐,一直率部压阵观望的李重允瞧得啧啧称奇,当他再朝着旁边同僚军阵望去时,心中那些许怨尤也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得不承认的佩服。
这杨师厚领兵打仗...还真就如此厉害?
李重允也只能服气,自问由他带出来的兵,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