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天衢问及自己的父亲,一抹忧虑之色在李存勖的眼中稍显既逝,他很快神色如常,旁人也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
通过李天衢派遣去太原的使臣告知,李克用得知朱温这个生平最为仇恨的死敌即将从潼关天下杀出,出现在魏国治下疆土之后。根本身体状况已甚不乐观的他,便当即决定亲自领兵前去与朱温决战,而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当场厉声骂退劝谏他当休养身子,只管派遣心腹重将前去与梁军对决的臣子,哪个还敢啰唣,李克用就连当场拔刀的心都有了,麾下文臣属臣也根本无法劝动他。
父王本不该来...却执意要来,只是他的身子骨...李存勖心中暗念,但是再向李天衢回复并没有透漏出半点口风:
“蒙陛下关怀,父王身体硬朗、精神健旺,只是共讨朱温贼子事关要紧。由他亲自统领的军旅由北面包抄,经芮城(位于后世山西省西南端运城市地界,地处黄河中游,与陕西省大荔、潼关以及河南省灵宝县邻近)迂回,疾行要切断梁军退返回潼关的去路。
而父王与陛下交情深厚,同仇敌忾,以我晋国与贵国情谊,理当亲自前来与陛下相会。全因朱温奸贼奸诈,今番也正是让其伏法受诛,继而挥军直捣关中覆灭伪梁的最佳时机。父王无法前来与陛下相会,而小辈既为我晋军先锋,故而前来拜谒陛下,以尽礼数。”
正说着,李存勖顿了一顿,脸上神情似凝重了几分,继而又道:
“小辈观贵国连营景象,果然朱温也是被逼到了份上,意图在我晋军杀至之前孤注一掷,实则却也是黔驴技穷。陛下文韬武略,麾下又是良将如云、兵强马壮,自然不会让梁贼奸计得售。
只是朱温既然无法重挫贵国雄军,亦然无法引兵东侵至洛、汴之地,眼下也必要心生退意。眼下陛下诏令诸部军旅,已是蓄势待发,我晋军既已引兵赶至,截杀朱温,出了洞的长虫,自须立刻斩落它的首级,不可再让它逃回巢穴去!”
李天衢闻言心思一动,心想李克用这是直接要去抄朱温的后路,绝对无法容忍这个死敌还有突围回关中的机会,这也的确是他用兵的风格。
可是现在朱温麾下至少还有五万兵马,而且虢州弘农,与潼关相距不远,如果他集结手头全部军力,只顾要退回关中,还是很有可能再奔逃回潼关以西,而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而李天衢深知自己御驾亲征杀来,实则抵达弘农,与朱温惨烈大战了一场,这也才不过几日的光景,所以尚还来不及设下层层障碍,而彻底封死梁军往西面退却的路线。朱温要逃,还未必真能拦得住他,而李克用不惜再亲自引军杀来,千里迢迢奔袭至潼关前,结果尚还无法亲自手刃仇敌而了却心愿...到了那个时候,他又会如何作想?
李天衢怀揣着这般心思,而又对李存勖说道:
“的确正如世子所言,朱温说不上何时便将统领余部军旅意图撤返回潼关。我朝与贵国仍须协力同心,力图截杀此贼。只是由朕亲自统领的三军将士,也将一分为二,由朕亲自统领的军旅,也当继续与贵国一并追击朱温所部梁贼。
而其余半数兵马,则须收复虢州治下其余州府,并占据熊耳山要隘。毕竟朱温奸贼先前又派遣杨师厚等三路兵马,大败淄青镇牙军,杀朕股肱爱将。又出熊耳山侵袭中原各处州府,焚杀掳掠,害我朝子民...朕也势必要将这几路梁贼屠尽除绝,以告慰治下军民。
虽由朕心腹符存审分拨军旅南下牵制,只是杨师厚乃梁贼中上将,恐怕尚不足以一鼓作气歼灭敌众。毕竟东出潼关的梁贼大军,无论是正主朱温,还是其余助纣为虐之辈,也都要趁势荡尽灭绝,而龟缩于潼关以西的梁贼声势锐减,我朝与贵国自可挥军东进,覆灭伪梁。”
李存勖只寻思了片刻,便痛快的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