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张氏煽风点火,朱友珪的双眼中满是戾气,犹如一只饿急了正要扑食的豺狼。想到自己的父亲朱温,他心里没有半分父子亲情,而是满满的仇恨与怨气。
毕竟自己的生母当初是亳州一营妓,朱友珪自从记事开始,心中的自卑感也是与日俱增。而心里越是自卑,扭曲的自尊便越是强烈,他也势必要用尽一切手段将其他义兄弟踩在脚下。
朱温与膝下亲子义儿,也从来不是父慈子孝的关系,猜忌欲杀长子朱友裕;过河拆桥处死按他指示弑杀唐昭宗的义儿朱友恭...更何况又有哪个父亲会垂涎自己儿媳妇的美色,还是贪得无厌的发泄欲望,而让膝下一众亲儿义子都要忍受那种刻骨铭心的羞辱?
到底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么...然而朱友珪当又想到这些年来,他一直计划想做的那一件事,心里却仍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自己那父亲如今再是荒淫无道,朱友珪也很清楚朱温当初也曾是凌驾于天下群豪之上的雄主。每次他们父子相见,即便朱友珪都刻意要扮出副孝顺恭敬的模样,可是朱温那对招子意味深长的凝视过来,朱友珪也总会感觉到有两把利剑直插入心底,仿佛自己的心事也都会被看穿一般......
“你既是朕的种,须知道现在你贵为皇子,锦衣玉食、地位尊崇,这也都是朕打拼下来的...人有野心固然是好事,可是也总要掂量得清自己的本事,该是你的,朕会给你,不该是你的,也莫要做非分之想。”
朱友珪忽的想起朱温曾有意无意对他所说的话,也意识到自己的老子实则早就察觉到他觊觎梁国的皇位了(按《新五代史》所载,朱友珪挥军杀入宫中,朱温惊骇而起,并怒声道:“我疑此贼久矣,恨不早杀之,逆贼忍杀父乎!”)...所以当真要把事做绝,筹谋弑父以夺取皇位,朱友珪仍不免有些畏惧。
不过父皇...朱温那老儿只是看出我意图染指皇位,却尚还不知道我为了梁国皇帝的位子,又能做出什么事来...否则我又焉有命活到现在?
朱友珪转念一想,尽可能保持冷静的思考。如果是早几年的朱温,倘若自己贸然谋反意欲篡位,也必定不会是自己那个打了大半辈子仗,而且使阴谋诡计,威慑麾下臣子都手段毒辣的老子的对手...可是如今的朱温越老越糊涂,终日倒在自己那些儿媳,乃至属下妻妾女儿的肚皮上,早不复当年那般敏锐奸诈,我终究也不能一直畏惧他......
何况我若不动手,皇位只会落到朱友文那厮的手里...而且朱温意图将我调离长安,证明他也是有所忌惮...趁着现在那老杀才尚不知我已知晓不念亲子的情分,而要传位于他人...也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一不做、二不休,看来也唯有如此了......”
朱友珪忽然阴测测的说道,他面色也是愈发的狰狞。朱温...你若是死得早些,而肯传位于我...我尚且可以跪倒在你的尸体前哭丧,起码也不至因为弑父而要遭世人非议...是你羞辱我太甚,又要夺取本来该属于我的皇位,那也就怪不得我不仁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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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唐室皇城大明宫紫宸殿、金銮殿当中的浴堂殿,本是唐廷皇帝起居的几处寝殿集中区域。现在却主要做为朱温宣召众儿戏与臣子妻女陪寝侍奉的场所,即便他肆无忌惮的违背人伦、荒淫无道,这终究也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布置在此处的宿卫、内侍、宫女比皇城其它区域相对要少了许多。
然而两更时分,浴堂殿南侧忽的先是有一阵惊呼喧哗声响起,急促的喊声紧接着戞然而止。有上千名军士绰枪擎刀,在火光的映射下,锋刃上映射的寒光耀人眼目,已纷纷跨过倒在把守浴堂殿南面的宿卫士卒的尸首,而朝着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