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既已占领虔州...也须督令汀州长汀、武平、宁化,建州建宁、泰宁等西北面边地加紧巡边,但是切不可与魏军争执冲突,只顾谨守边界便是...是徐温招惹得魏朝,还妄图引祸东流,让其余几国分担魏军的攻势?我闽国着实没有必要为了救援他,便闹到与魏朝决裂的地步......”
思虑一番之后,王审知到底还是放弃了与诸国联手抗魏的打算,他又摇了摇手,示意仍要劝谏的邹勇夫、林硕德等武将不必多言。待王审知缓缓起身,感到由于自己愈发的老迈,身体动作也已是肉眼可见的愈发迟缓...他心中也不由得叹道:
大哥、二哥,你们也都已经走了十几年了...我好生维系咱们兄弟三人打下的基业,也不知还能再撑多久。
我等虽是琅琊王氏的望族出身,却因家道中落,也曾投军从贼...而后渡江南下,忍无可忍,废黜那竟然意图杀尽随军女眷,也包括咱们老娘的屠夫王绪,而做了一路乱军的首领。
然而却也是因为当年的世道太乱,我等挥军进入闽地,接连攻讨泉州廖彦若、福州范晖等以暴政虐民的地方官员,如此兴利除害,倒得以受各地军民的拥戴,而做了闽地之主......
可是我们兄弟因乱世而起,国有兴衰废立,我在世之时,也只能尽量维持闽国安稳的局面。可是待我也赶赴黄泉,去与你们相会之时,儿孙辈又能否保住我们打下的基业,只怕也不是我能管控得了的......
王审知喟然念罢,缓缓的转过身,对同处于书房内的近臣又沉声说道:
“当初唐末乱世,连年混战,百姓倍受兵灾蹂瞒之苦。我等转战南下,处处极目千里,不见人烟的凄惨场面,至今思量,仍是历历在目...大丈夫不能安民济物,岂劳虚生乎?
故而孤与两位兄长招怀离散、均赋缮兵,自据一方后宽刑薄赋,境内以安,闽地各处百姓方才纷纷拥戴,愿意为我王氏治下子民。
魏朝大举伐吴,的确不曾侵犯我闽国疆土。如若孤主动与中原为敌,岂不是要让我闽地黎民枉受兵灾战祸之苦?所以援吴与否,此事不必再议,孤也不管楚、越等国如何回应,魏军攻吴的战事,我闽国绝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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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感受到魏朝大军临境的危机感,可是吴越、闽国两方势力经过一番权衡,仍旧选择置身事外,不愿就此便与魏朝公然开战...可是楚国国都长沙府,却是另外一番场面。
一队队披甲步军,手持如林长矛,相继开拨出了长沙府东面的城门。但听甲叶铿锵作响,行伍间旗幡林立,也透着股腾腾煞气。
城门内外,也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站立在长街两旁,打量着本国军队也已开始集结,看来正要大举用兵...虽然也有不少人听闻魏朝兴师伐吴的消息,然而眼见楚国也要参战,长沙府内一些居民面露忧色,也不由纳闷的念道魏朝伐吴,事不关己,可是为何楚国却非要插手那边打响的战事?
除了城郭的军旅队列一侧,与开国君王马殷本是同乡,当年于孙儒乱军流窜至淮西时归附投效,如今官居楚国右相的许德勋浑身戎甲披挂,头戴的兜鍪上撒着的黑缨高高吹起,虽然他也早就过了壮年,颌下长髯也已是大片花白...可许德勋毕竟是楚国军中战功最为显赫的旧臣宿将,由他统领三军,也仍透着一股凛然威仪。
许德勋又朝着城门楼望去,就见已经继任成为楚国国主的马希声,由一众臣僚拥簇着,居高临下,也正朝着这边眺望过来...他与廖匡齐、吕师周等奉旨出兵的楚将向城门楼的方向躬身施礼,旋即各自拨马转身,统领兵马,便朝着东面镇南军的方向进行而去。
马希声目送着自己派出的楚国军队即将赶赴遭受魏军讨伐,而形势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