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她更明白被水淹没后的恐惧、无望与挣扎。
所以这一符，画给宁无量，合适不过。
宁无量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他的脑也无保持平时的镇定，出现了许多仿若幻觉版的画面与话语。
他看到自下巴微扬，听到自和煦却虚伪的声音。
——“绒绒，你可知我三引气入体，七内照形躯，一步筑基，而今多亏了小楼论道，让我以战养道，已经窥得了合道的门槛？”
——“而我却知你道途艰难，世有许多大器晚成之人，这种记载虽有，却也实不多……”
这些声音逐渐幻化成了他的母亲燕夫人的嗤笑声。
——“吾儿说自的修，是意指你修低微。……虞小人，你不应该阻一个道途通透的人面前，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样的字字句句他脑盘桓，而他的处境却又分明是提醒他，这个被他所看不起和奚落的少女，正是造成他此刻处境的罪魁祸首。
所以那些话语便成了某种嘲讽他的刀子，一刀一刀割他的心，像是这样的沉溺大声而无情的嘲讽与讥笑。
——而他无从反抗。
宁无量的目光逐渐涣散，握剑的也出现了某种无力，仿佛正溺水的人。
雷长老的指动了动，侧脸看向刘长老：“这种情况要劈雷吗？不劈怕是有人的要晕过去了。”
刘长老还没说话，虞绒绒已经一抬，于是浮海的某一道符正正击了宁无量的胸，『逼』迫他猛地恢复了意识。
有一声十分清脆显然的碎裂声响起。
宁无量下意识看向自的胸。
虞绒绒只以对带了护胸镜一类的宝，并未意，只朗声道：“还不认输吗？”
宁无量没有说话，他用一只捂住了自的胸。
那里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颗普通不过的灵石。
——此前虞绒绒轻蔑地扔他身上的灵石。
水比山峦更粘稠，更让人窒息，宁无量分明还能看到风雪交织，看到山川被阳光照耀成金『色』的一片，他明明直觉过去了很久，此刻睁眼才知，雪峰染金落下的影子甚至都没有移动多少。
浮海波涛的符意桎梏着他的身，乎要占据他的所有官，宁无量毫不怀疑，自如果不认输，恐怕道脉都会被这样可怖的符意摧毁。
他眼的光一寸寸暗淡，最后化作唇边不甘而破碎的一句话。
“我……认输。”
所有的束缚倏而松开。
宁无量乎是掉落地面上的，他的衣衫湿透，长发还向下滴水，他狼狈地跪地上，单撑地，一边咳嗽，一边大大地呼吸着重新涌入鼻的新鲜空气。
一张盛红『色』的东西突然被扔了他面前。
宁无量眼神一顿。
虞绒绒的鞋底与比剑台碰撞出了清脆的声音，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直到保持着这个姿势的宁无量眼前出现了她的鞋面与裙摆。
然后，她俯下身来，轻柔地将自扔了宁无量面前的东西轻轻翻开。
是她与对的那纸婚书。
上面清楚地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以热情洋溢的字句，书写着对并蒂婚约之人的祝福，最后落了一层二人的同心誓。
阳光愈盛，带着漂亮宝石珠翠的少女眯眼看向百舸榜。
她的名字悄然越过宁无量，上两位，恰恰落了第三的位置。
她展颜笑开。
“你看，我偏要不知好歹，你能奈我？”
宁无量怔然抬头看向她。
金『色』的阳光洒她的发丝上，她颊侧的宝石反『射』出耀眼的光，却比不上她的笑容明媚。
她按着那只婚约的指尖开始散发出某种幽蓝『色』的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