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顗很顺从,周崇却很生气,不由抱怨道:“您在洛阳时是能和赵长舆齐名的名士,为什么现在和王彬之流混在一起?”
周顗不以为然。
周崇更生气了,问道:“一定要救王应吗?在父孝期开宴饮酒,还砍杀官员,这样的人也敢自称孝子?虽然刘隗是小人,但王应不当救。”
周顗这才叹息道:“仲智,我不是在救王应,我是在救大王,救我们啊,你没看到吗,王敦因茂宏被冷落,与大王的关系剑拔弩张,他再不出来主持大局,不必赵含章打过江来,江南就先自己乱了。”
周崇停下脚步,眉头紧皱,“难道王敦还敢反叛不成?”
周顗:“这世道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经历了这么多,周顗觉得就算是天地再次合起来变成浑沌他都觉得有可能,王敦起兵谋个反而已,有何不可能的?
“王敦刚愎自用,为人凶狠,若再不加以安抚和控制,他一定会反的,”周顗道:“而能控制他的人,唯有王导。”
他顿了顿后道:“再耽误下去,他权势越来越盛,对大王的不满越来越多,到那时,就算是王导也控制不住他了。”
王导沉寂的这几个月,王敦可活跃了,拉拢了不少人。
王导要辞官,那些目光短视之人就找不到方向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王敦只是一招手,他们就跟过去了。
真是愚蠢,这天下又不是只有江南和江东两片地方,江北的赵含章比谁都势力大,又得民心,信不信,江南一乱,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王敦真以为他反了琅琊王就可以在这里称王称霸,和赵含章划江而治了?
别忘了,荆州也在赵含章手里。
不,不对,荆州刺史是王四娘,也是王氏人,要是她反了赵含章,荆州归属王敦……
周顗心中一凛,如此一来,还真可能。
周顗有点紧张起来,他不想王敦和赵含章划江而治啊,天下还是应该统一的,不然这天下百姓多苦呀。
周崇似乎知道兄长在想什么,忍不住问,“阿兄觉得琅琊王可以一统天下吗?”
周顗道:“琅琊王或许不可以,但世子一定可以。”
琅琊王的世子司马绍,只比小皇帝大一岁,但人很聪明机颖,又仁厚,见识颇远,虽然年少,但周顗觉得,他已经比他爹琅琊王强了。
周崇是个杠精,尤爱和他哥杠,闻言问道:“那赵含章呢,她不行吗?”
周崇未必觉得赵含章可以,只是听见他哥看好司马绍,他就忍不住跟他唱反调。
周顗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长到他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那要看赵含章是否会骄矜自变。”
多少英雄就差这临门一脚,自觉大权在握后沾沾自喜,再无人可约束住,到那时,多少功劳都会被自己作没。
所以周顗还是觉得外姓太危险,需要换个国号,相反,司马绍姓司马,过渡到他的危险要小很多。
周崇本不觉得赵含章可以的,但见兄长如此支持司马绍,他的大脑就飞速运转起来,然后道:“世子太小了,江北已经安定,短则两年,长则五年,赵含章必能南下。”
兄弟俩肩并肩往回走,还待辩一辩,就听见急呼,“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周顗和周崇往旁边一让,一骑飞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朝着建康皇宫飞去。
兄弟俩对视一眼,尽皆一慌,转身就朝皇宫走去,难道赵含章连两年都等不得,现在就开打了?
周顗暗道,她到底还是骄傲自满了,江北刚经历过那么惨烈的乱战和蝗灾,今年百姓们喘过气来了吗?
周顗可以进宫,周崇没有可以进宫的官职,看弟弟眼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