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处,眸光依旧纯粹如初,不染纤尘,即便囿于囚笼之下,跪坐于泥地之上,他的脊骨,不曾有一丝弯折。
“本君还以为,王上现在,并不想那么快见到本君。”湖蓝色的裙裾如水波般荡开,与夜幕之下的银月交相辉映,给人一种沁凉的寂寥感,可那人的声音,又透几分蛇类生物独有的冷媚感。
府门之间,由远及近,女子窈窕的身形渐渐明晰了起来,她生的很纤巧,整体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但那偏高的颧骨,细长的眉眼,令她整个人的形象,瞬间多了种独特的清滟感。
很可惜,这样的丽色,已经无法打动一个心如荒井的男人。
“云湘君,我并不是在说你。”谢衡的视线绕过那一层湖蓝,重新落在了府门处,“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出来!”
怎么,有胆子恩将仇报,有胆子联合楚云韵来算计他,事成之后反倒不敢露脸了?
听见谢衡的言语,站在府门之外的姬染月那叫一个瑟瑟发抖。
也许在这个异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谢衡了。
听他这语气,这是要跟她不死不休哇,但她如果这次不把他卖给云湘君,她的身份被他觉察的话,那还是会变成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早与晚的区别而已,于是,姬染月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第一准则,先把人给卖了。
“大……大兄弟,你信不信,我这样做的初衷,是想帮你啊!”她拍了拍被夜风吹僵了的面颊,深吸一口气,从府门外走入,直面谢衡的死亡凝视,扯了扯嘴角,眼底写满了无辜。
谢衡:“……”
呵呵。
他本想撇开眼,不再盯着这个厚颜无耻,满口谎言的恶毒女人,但她心虚时强装镇定的模样,真的太像了……
像烬欢每次闯祸,跪在他脚边,满目无辜求饶时的神态。
表面似鹿,内心藏狐。
分明是个狡诈奸滑的惯犯,他却觉得真实生动。
“你在害怕什么?”谢衡的眸光骤然冷锐,“是在害怕,我认出你了么?”
所以才选择先下手为强。
朝着这个方向思考的话,在得知他是谢衡后,她的一切不合理的举止、神色、动作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谢衡兄,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到现在,她还在装傻。
“你——”他还想说什么时,囚禁他的牢笼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牢底交错射出四根薄木板,夹着他的腿部,将他整个人托举着离开了地面,牢笼四角,探出几排并举的木轮,能其成为了一个“豪华行走版鸟笼”,便于押送。
“云湘君,想不到楚国的机关术,竟精进到了如此地步,实在精巧。”
“哪里,不过些奇伎淫巧,长公主过誉了。”她虽然答应了陪同姬染月前来,但没想到,擒拿楚王一事会如此顺利,而这一切,全倚仗于,那个同顾明忆交手,可以持平的男人。
楚云韵的目光,落在了白起身上,目透欣赏之意,“反倒是长公主的身边,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言及此,两人的商业互吹告一段落,楚云韵挥了挥袖,一批身着黑色斗笠的巫族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围绕着囚笼呈环形站立着。
“长公主,庆祝我们的第一次交易,圆满结束。”
“哪里,云湘君可别忘了,之后的重头戏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交汇间,暗流沄涌。
囚笼驶离出府门时,谢衡与她擦肩而过,他最后望了她一眼,像旷野寥落的风,穿过了千年万年的时空,拂过她身边,在她的耳畔落下了一句。
他说,“你最好终日祈祷。”
祈祷千万别有那么一天,落到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