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此言欺君,可当着皇帝的面,不这么说也不行。
“婉宁一向有些贪玩,觉得府上有趣,在什么地方一时贪看住了也没准儿。”周才人的话音落下不久,婉宁缓缓走了进来。
周才人看出了皇上的心思,他在疑惑婉宁怎么去了这样久。可见虽然他嘴上不说,还是很关注婉宁的。
她抢先问道:“婉宁,你又在哪里贪玩?”
婉宁起身说道:“回娘娘,奴婢府上有个大鱼塘,父亲爱钓鱼,时常忆起年幼时他钓鱼的情景。今日来到高府,想起李府的鱼塘是仿着高府修建的,便忍不住见一眼高府的大鱼塘。不去还好,一去仿佛回到了李府,便深感从前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更加思念起父亲来,一时禁不住便多玩了片刻。还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贫妾就说嘛!婉宁是个贪玩的家伙,何况往事难忘。”
高子昂敏锐地捕捉到她那句“深感从前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这句像极了说给自己听的,也许婉宁就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这个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啥?偏偏周才人又插了一句“往事难忘”。区区四个字,却让两个人的心情异常复杂。
婉宁不经意间又把父亲搬了出来,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你放宽心吧。触景伤情,人之常情。朕不怪你。”
“多谢皇上。”
“你如此怀念你府上的大鱼塘,倒让朕也好奇府上的一草一木了,何时带朕游览一番?”
“皇上您何时想去都可以,奴婢随时恭候。”
“好,要不吃完饭就去?”
婉宁向皇帝施一礼:“奴婢恭迎皇上。”
“嗯,坐下吧。”
婉宁刚要坐下,不经意间看到正在斟酒的子昂哥哥:“怎么能让高少爷斟酒呢!还是奴婢来吧。”她从高子昂手里接过酒坛,一个一个地将他们的酒杯斟满,最后给自己也倒上。何以解忧?
这酒确是好酒,自己曾品尝过,李府还藏着几坛,酒是子昂哥哥搬过去的,是他最爱饮的。他曾说,他们的感情比这酒的醇香浓烈。
坐在旁边的高子昂对婉宁此举也是一惊,她怎会饮酒?刚取的几坛子酒可是浓烈得很。
婉宁刚饮下一杯,脸上就变得微红,神情变得恍惚。从她倒的第二杯开始,她的酒杯就被高子昂偷偷用茶水换掉,婉宁当然喝得出来,也知道是子昂哥哥动了手脚。心里再有气,她也只能无奈地瞅他几眼。
直到宴席接近尾声,不甘心的婉宁将子昂哥哥的酒杯抢了过来,终于又尝了尝烈酒的味道。
宴席散时,但凡饮过酒的人都有了些醉意。但皇上还很清醒,他真就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在正堂坐了坐,便一声令下,说要去李府。
一堆人紧随其后。
高子昂刻意慢走,扶住有些醉意的婉宁。婉宁鉴于人前,挣脱他,强撑着站稳,紧走几步跟上周才人。
在高府门前,皇帝上了车驾。
高子昂想要坐马车跟过去,却被义儿拉了回来:“少爷,您最好别去。”
他明白义儿,确实不该明目张胆跟去李府,便停住脚步,同父母亲一起目送皇上离开。
李府离高家很近,一会儿功夫,皇帝的车驾就停在了李府门前。刚下车,落魄的李府很快吸引了皇帝的目光,确实一点都不气派。
“婉宁,你李家这么大的府邸,家门口连个石狮子都没有。”
“回皇上,奴婢不敢有。父亲至今仍是个罪人,他的府邸怎配有威武的石狮子?”
皇帝微红的脸膛露出生涩的笑:“婉宁,你在怨朕啊?”
“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