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撄宁头一次听阿蛮这野丫头说道谁家公子哥儿长得俊俏,不禁好奇地探起身,也朝平宁侯府的车驾望了去。
彼时平宁小侯周令儒端直地坐于车内,捧着书,气定神闲地看着。
一眼看去,只见他的样貌甚是阴柔俊美,肤白似玉不说,五官之精致,直叫人生出一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自卑感来。若非他身形宽阔、墨眉如剑,说他是一名绝色女子也自有人信得。
他发髻高绾,一身黑紫色朝服本来肃穆庄严,可落在他身上,却反衬得他冠玉一般的面庞愈加光彩照人,叫人移不开眼。
却在主仆二人赏看什么世间珍宝痴呆忘我之时,平宁侯周放和魏渊一前一后从宫门那边走出来了。
平宁小侯周令儒放下书本,下车相迎自己的父亲。
那颀长的身姿啊……看得阿蛮啧啧称叹:“年纪轻轻,这般姿容绝色,还能上阵杀敌屡建奇功!定是天纵奇才吧!”
魏撄宁也有一刹恍神,不单纯因为美色,只觉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不像是凡尘人物。
这般人物,恰是天子想要给自己赐婚的对象啊!桓王李穆说了,平宁小侯性情忠直,心思细腻,是为良配。可惜了……也不知父亲在御书房是如何与天子和平宁侯周旋的,结果又是如何。
魏撄宁突然后悔头前在朝堂上装病昏倒。抛却一切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妻子,谁人不动心呢?
当然,理智很快让她看清现实——怪癖缠身多年,她配吗?她只为自己一时生了后悔的念头而感到好笑。
待到魏渊走过来,阿蛮却是先一步迎了过去,打听问:“主君,圣人可有话?大娘子与平宁小侯的婚事,可还作数?
魏渊则是看向魏撄宁,满怀心事道:“圣人利用这桩婚事劝我与平宁侯修好。不过阿宁你放心,平宁侯府断然瞧不上咱家,便是我不去想法子,他也会想法子让圣人收回成命的。”
魏撄宁应声点头。她从来心如止水,可这个尚未有定论的结果,却叫她的心生了几分隐隐的震颤。
这一夜,她失眠了。
她满脑子都是平宁小侯周令儒端坐在车驾内看书的样子,幻想自己是个正常人,幻想自己嫁过去成为他的妻子……
夜深人静,鬼魂淮安王李崇俭似乎察觉到她有心事,遂飘进她的闺房内,隔着床幔问她:“大娘子睡不着,可是担心自己真要嫁到平宁侯府?”
“我好像……没有来由地,喜欢上一个人了。”魏撄宁痴痴地望着床幔上方的虚无,倒不怕将心底藏的事说给一只鬼魂听。
白间那一眼难忘的事说罢,她又告诉他:“不过虚妄罢了!我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对他的喜欢竟害得我睡不着觉,确是个麻烦事儿。”
“大娘子何必瞻前顾后?”李崇俭却劝她道,“既是圣人赐婚,你又喜欢,岂不是天遂人愿?顺其自然嫁了便是。至于你身上藏的事儿,有何好怕的?只要你不吃本王,本王可一辈子陪着你。”
“你陪我一辈子?”魏撄宁不禁坐起身来,掀开床幔看他。“我虽不曾问过你打算何时离去,但我知道,你迟早是要去往阴界投胎转世的,何谈陪我一辈子?”
“投胎转世有何稀罕的?本王可不是一般的鬼魂……”李崇俭似有些得意,但话说到这里还是打住了,只温和是笑道:“人间有趣,本王还不想走。你们魏家于本王恩同再造,所以,魏大娘子想做什么事,本王都可助你。”
一直以来,魏撄宁只认为李崇俭是流连这京都皇城,这才多逗留一阵子。此番听他这样一说,她倒有些好奇了。
当真只是人间有趣?已死之人不入轮回,该是有违天道的吧?
“大娘子,”李崇俭打断她的思绪,灵魂在屋里打了个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