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李穆入宫,果然得了天子授命督察三司审理周庆耀弑君一案。得知太子李继牵连其中,他心中自有些兴奋的。
自打东宫与平宁侯府缔结,太子便处处压他一头。今时此事,终于可以叫他吃点苦头了。
他决意要做点什么。
而因为找到了被替换掉的鸟铳,姜迟奕则顺理成章被放回了家。一日牢狱之苦、家族险遭覆灭之祸,到底是虚惊一场。
兵部尚书姜淮到刑部接儿子回家时,对魏渊千恩万谢。
二人为官皆是清正做派,本来投契,早已称兄道弟了,今有救命之恩,那关系更是深了一层。
魏渊却告诉姜淮:“今日之事,桓王之功功不可没,若非有他从旁相助,我也不能连夜洗清令公子的嫌疑。”
桓王在一旁听了,倒有些心虚。今日诸事,都是岳父大人在牵头查查,他可不曾帮到些什么。但他也知道魏渊如此说的用意,遂在姜尚书向他致谢时,他也笑着接受了。
待到姜淮带着姜迟奕一众离开后,他也对魏渊表达了钦佩之意:“岳父大人只入宫一趟,不过两个时辰便寻到被替换掉的鸟铳,并牵扯出诸般真相来,当真好本事!”
“殿下过奖了。”魏渊腼腆地笑着。
天知道有鬼神相助!否则,他再是明察秋毫,也不能如此事半功倍啊。
“殿下,那周庆耀可是个难啃的骨头。”魏渊言归正传,“刑部最磨人的酷刑也在他身上用了,先头他一口咬定是姜武臣,现在知道我们找到了那把鸟铳,便自认了弑君谋逆之罪,其他一概不言。您若想今夜撬开他的嘴,只怕不易。”
“我且去会会他,倒也不急一时。”李穆眸光狡黠,似有盘算。想了想他又道:“岳父大人忙活了半天,不如先回去歇着?”
魏渊有些犹疑,只怕如此行径恐有不尊。
“回去歇着吧!”李穆别有意味地笑了笑,“阿宁若知道我让您如此操劳,回去定不能饶了我的。”
魏渊微愣了愣,也跟着笑了。
想来女儿与桓王的相处该是不错的,他当然高兴。
待他也离开之后,李穆方来到刑部大牢。
见到身受酷刑只剩半条命的周庆耀,他打量许久,眼里满是兴致,如同一个捕猎者,瞧着已然堕入陷阱的猎物。
“倒有些饿了。”他兀地对身边怀恩道:“去,给本殿备一桌好酒好菜来。”
待到酒菜备好了,浑身上下不见一处好的周庆耀也悠悠转醒了。他一睁眼,迷迷糊糊瞧见眼前一人端坐于跟前饮酒吃肉,蹁跹样貌,皎若明月一般,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方看清,眼前之人原是桓王李穆。
“桓王?桓王。”他不由得笑起来,且笑得愈加狷狂。
李穆不为所动,继续饮酒吃肉。
“怎么圣人又派桓王殿下来审我了?”周庆耀剜着猩红的眼睛望着他,脸上笑意不减,“我说过了,即便你们查出来是我替换掉了姜迟奕那把鸟铳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弑君谋逆诛杀九族又如何?我周某人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何顾他人生死?罪行我认下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罢!”
李穆仍不做理会,细细地品尝着箸间美味,吃相文雅,彷如置身筵席间、樊楼里,分毫不在意此时身处牢房的污浊与晦气。
周庆耀耐着性子望着他,倒想看看,他这副做派又能如何撬开自己的嘴!
终于,桓王李穆吃饱喝足了。
然而,他叫人撤下了残羹剩菜,却又叫人给他拿了几本书,趣味无穷地看了起来。
周庆耀颇感意外,但还是发出一声嗤笑来:“桓王殿下想跟我耗时间?好,那便耗着!”
谁能料到,李穆这一耗,竟跟他耗上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