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六部,吏部为首。可要是对照到县衙六房,却是户房的职权最重了,户房典吏也就有了众吏之首的说法。
如此一来,户房平日里的差事也是冠绝县衙六房,所以一直以来江城县的户房里的书吏人员也是最多的,之前足有书,几乎是自己案头的一倍了,其中有几份还摊开了放在那儿,旁边的纸上则还画着一些扭曲的古怪符号,叫人看得一头雾水。
但随即,林庆的目光又被那几份打开的文书给吸引了去,那都是被仔细核算过,并已经签上李凌名字,用过印,确认无误的文书。而在它们下面,还压着厚厚的五六十份账册文书,似乎是意味着这一叠都已经被李凌给验算处理完毕了。
这怎么可能?
只大半日时间,自己那边辛苦计算,摆弄算筹才算明白十来份相关文书账目,这位李典吏就已经把五十来份账目都算清楚了?而且还直接盖了印,意味着都不用再找其他人验看了,他哪来的如此自信?
林庆的心里满满的皆是疑虑,脸上表情更是变幻不断,一时反倒有些愣怔住了。直到李凌低咳一声,连续叫他:“林庆,林庆……”他才猛地恍然过来,忙应道:“小的在,不知典吏有何吩咐?”
“你看看这个,我总觉着这十里铺去年交上的税赋有些问题,可王主簿那儿却又通过了。”李凌把一份税表推到对方跟前,点着中间一行数据道,“那里的人口我已经查过了,是和其他几个镇子是差不多的,可去年上交的税银却比别处要短了将近四成,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林庆迅速收摄心神,回话道:“典吏你有所不知,这十里铺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别看他们人口土地什么的都与其他几处村镇没有太大区别,可那里却是我江城县的科举重地,光举人就有三个,还有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再取过那枚小小的户房印钤,按在了上头,并顺手将之放到了左手边那高高的一叠文书的最上方。
林庆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小声道:“李典吏,这些都是你已经算清楚,可以交与县尊的文书?”他指着那叠足有五十来本的文书,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李凌听他出语气有异,便随口问道。说话间,他手中笔又在旁边的纸张上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然后经过一番心算,把结果看出,对照之后,再将这份文书也给通过签名,中间的时间也就不到两三分钟而已。
“这……他居然都不用摆弄算筹的?居然只看几眼,画几下,就能把东西都算出来了?”林庆眨着自己那对不大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惊诧,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好奇之下的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上下之分了,当即从那叠已经被李凌验看过没有问题的文书里抽出一份来仔细看了起来。李凌倒也没有阻止他的这一举动,而是拿目光微微一瞟,口中笑道:“你这一份是三里湾村去年的粮税情况,比去年好像多了三斗二升,共计是五百四十二石六斗七升……”
听着这一连串的数字,林庆的身子又颤动了一下,可上头那繁复的数据却不是他用心算就能算明白的。当下只能壮着胆子拿了东西回到自己的桌案前,然后又是一阵摆弄算筹,半晌后,才终于算明白了上边的数字,果然就跟李凌所说的一点不差,然后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足足愣了半晌,林庆才回过神来,捧了那份文书,还有自己桌上的一份已经算清楚的账册一并拿给了李凌:“还请李典吏验看一下这一份。”
李凌明白他的用意,却也没有拒绝,当即接过文书,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同时记下数字,进行心算,不一会儿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份大王村的税银该是二百三十六两五钱四分,不过他们却只交了一百九十八两六钱,还有三十七两九钱四分未曾缴纳,该是派人去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