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的乡试结果出来得比以往稍微晚了些,中秋当天考试结束,照道理二十三就该张榜了,可直到当天傍晚,依旧没有消息透出,然后时间就来到了书,大声叫道:“恭喜衡州府江城县徐老爷讳沧,高中本次乡试第四,得五经春秋魁首……徐老爷可在此吗?”说着,目光又朝着四下里一阵踅摸。
“在这儿呢!”眼见徐沧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李凌赶紧发话,又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回神。同一时间,堂上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朝着他们这边而来,满满的都是羡慕和崇敬,那可是五经魁首啊,仅次于榜首解元的存在,是多少读书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誉啊。
那兵卒赶紧大步过来,双手将举人的文书托起送到徐沧面前:“恭喜徐老爷,贺喜徐老爷……”
徐沧却还愣在那儿,这次的惊喜冲击实在太大,让他迟迟没能反应过来,好在那兵卒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了,倒也挺有耐心的,只满脸堆笑地等候在前。李凌见此,赶紧又连推对方两把,大叫道:“卓吾兄醒醒,快接下喜报,这位兵哥还要去送下一份呢!”
“……”徐沧的身子终于动了一下,旋即两行热泪便滚滚地从面颊上流淌下来,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哽咽的哭泣声从喉咙深处传出。
当成功的喜悦从心头散开的同时,多年来的憋屈、忐忑、惶恐、无助……种种情绪也跟着如火山爆发般直冲而出,让他整颗心五味杂陈,却是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凌多少是知道一些徐沧这些年有多煎熬的,但此刻又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只能是用力拍了拍这位好友的肩头,在看他颤抖着接下喜报后,便取出一锭三两重的银锞子放到了那兵卒的手中:“多谢兵哥了。”
那兵卒顿时笑得更欢:“谢两位老爷赏,二位老爷将来必成公卿,直入中枢!”说了几句恭喜话后,他才笑着转身离去。这要是每个接到喜报的举人老爷都能如这般出手阔绰,自己今日送完手头的喜报可就发了。
这时方子规等几个同乡考生也都端了酒杯过来向徐沧贺喜:“徐兄,你这回真是为我江城县大大赚了面子,想来我们县都有好几年没出举人了,至于五经魁首更是几十年没出过,你当真就是我辈楷模。”
“各位谬赞了,在下,在下心情激荡,一时失态了……”徐沧艰难地说着话,但眼泪还是没能停下,身子依旧在轻轻颤抖。这既是因为高兴,也是因为委屈吧。
李凌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徐兄,从今而后你便苦尽甘来了,以往的那些不快皆可抛到过去。”
“嗯……我有今日,都亏了温衷你多番相助,我徐沧必终身不忘。”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徐沧终于是能把话说清楚了。
李凌看着如此失态的表现,心头也是一阵感慨。后世有些人谈起科举中举时,都会把《范进中举》一文拿出来说话,而且多半会因之嘲笑那位书中的范举人几句,认为他是那么的无用,居然就因为中个举便差点疯了。
以往的李凌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在真正走过这一遭科举路后,他便发现范进般的过激反应放到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普遍现象,无论谁,通过自身努力使阶层得到极大的跨越,都会被难以遏制的狂喜所冲击到。
何况范进在考中举人之前的生活状态又是那么的卑微,虽然娶妻生子,但在家中的地位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这等前后对比,对他的冲击自然更大,他没有因为狂喜而真个疯癫已经算是运气不错的了。
而徐沧的情况也差不多,十多年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今日的榜上有名,他自然也会失态!
但随即,李凌又想起了自己,这一回自己能考中举人吗?
其实何止是他,在场的所以考生在看到第一份喜报送到后,心中也都越发躁动起来,目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