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除夕,细雪纷纷,把江城县的许多屋顶都染成了一片白。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在家中温一壶好酒,生两个火盆,取暖品酒,再有一二知己好友谈笑一番,自然就再妙不过了。
而现在的李凌就是如此,两个多日未见的好友正在书房中把酒赏雪,作着闲聊。坐他对面,边喝边说的,正是从京城而来的徐沧。
徐沧倒不是因为想念李凌这个朋友才回家乡来的,而是因为老母思乡,又正逢年节,便跟御史台告了几天假,赶在年前携母亲妻儿返回江城。不过除了李凌之外,他并没有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回来,此时抽空也自然登李家之门,好友间谈笑闲饮。
不过两个已在朝为官多年之人到底也不可能聊太多别的东西,在把别后两人的一些处境随意一说后,话题就很自然地转到了朝中正事上来。
“陆相已然再三上疏要告老了,看来这次陛下是再留不住他了。”徐沧不无感慨地说了一句。
李凌也是一愣,不过再一想,陆缜的这一决定也不算突兀,毕竟他都快化,还是生存习惯都大不一样,互相之间甚至也多有仇怨,所以想让他们统一起来,确实相当困难,而且即便强行被统一了,也很可能出现反复。
“但是,终究是事在人为啊,要是真出了某个天纵之才,一如千年前的秦始皇般靠着武力和个人威望把整个漠北草原给统一了呢?当那些之前只是一盘散沙,各怀鬼胎的鬼戎诸部战士变成令行禁止,变成如我大越官军般的军队时,那我北疆可真危险了,就连中原天下,都可能要面临最大的考验了。”
徐沧怔怔坐在那儿,好半天后方才回神,而眼中也露出了不安之色:“要是真如你所言,我大越天下可真要遭遇大劫了。可问题在于,真会有这样的人吗?他有那样的实力,做到统一鬼戎各部吗?”
“不好说。但就目前的情报来看,这次鬼戎的内乱,很可能就是有人在做着这样的努力。而王爷也应该是看出其中端倪,才想着赶在他统合鬼戎各部前,主动击溃他们。正所谓,御敌于国门之外,如此才能减少我朝损失。”
徐沧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可在频频点头后,又苦笑道:“只是这显然不合规矩啊。而且真要北伐的话,其实还是有其他更好的主帅人选的,而英王恐怕还不够资格啊。”
“不,我倒以为如今我大越国中真正能担此重任的也就王爷等少数几人了。”李凌却有自己的看法。
“怎么说?”
“你想啊,我大越现在北疆有不少宿将,都是功勋卓著,声名极大之人。可问题在于,他们之间却是谁也不比谁身份要低的。霸州云州一线的董公望如是,镇守幽州多年的岳霖,以及蓟州一线的沈重山,他们也都是少有的帅才,深得边军拥戴,你说要是让任何一人挂帅,却是置其他人于何地,让他们听从军令调遣吗?
“要知道,军中最忌讳的就是将令不行,而一旦某两位宿将或其下属心中不服,是很可能出现这等最坏情况的。”
徐沧一愣,他一个书生,又怎么可能对军中事务有太多的了解呢,片刻后才道:“那不如就让三位将军各带一军出征……”
“那就会出现令出多门,以及争功诿过的大问题了。到时候,三路大军各行其事,没有配合,却又遇到鬼戎齐心,来一个各个击破,后果将更为严重。”
李凌说着,叹了口气道:“所以在我看来,让朝廷派出一个身份能力都足够之人作为三军主帅,然后再让三位老将军各领兵马出征,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而这个人选,现在朝中确实挺难找的,如果太子还能被陛下信任,自然没有问题,又或者,就是让当今陛下来一出御驾亲征了。”
这话出口,两人都笑了起来,太子的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皇帝怎么可能放心把如此重要的兵权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