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脖颈处的长剑陡然被抽离,虽毫发无伤,顾渊却心胆俱裂,濒临崩溃。
“皇姑母,渊儿真的知错了!您想要什么,渊儿什么都可以给您!”那双曾经阴鸷而收敛的凤眼晕染上了几分天真的泪意:“皇姑母若是喜欢这江山,朕可禅位的,皇姑母……”
话未说完,就被燕王毫无留恋的转身打断了。
“大燕的江山姓顾,渊儿,你又姓什么呢?”
刺血不融,满朝皆知少帝不过是个不知生父生母的野种,禅位,禅的什么位?
“朕是顾家的子孙,你不能这么对朕!”声若泣血。
可是真相如何,谁又敢在乎呢?
垂剑而立的顾七剑头也不回踏出了永乐宫,随着殿门重重合上,帝寝永乐宫,荒唐却又合理地封宫七日,飞鸟不过。
同样的年末,同样高悬的屠刀,终是落在了罗府头上。
因混淆皇室血脉,动摇江山国本,罗家满门被抄,鸡犬不留,而封禁多时的永乐宫再开时,只抬出去一具草席裹身的尸体。
众人只道皇权倾轧,哪来的骨肉至亲,却谁也不知晓废帝死的具体经过。
东安门北,枭厂。
原本安静萧瑟的院落忽吵闹了起来。
“指挥使大人,督主他没在这儿,真没在!”思廉一边赔笑,一边试图挡在人前,只可惜根本拦不住。
巽犬轻易就越过了小太监,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浑不吝地往里屋走去。
“不是在这躺得好好的吗?”巽犬看着披头散发趴卧在床榻上的人,剑眉一挑,语气有些欠。
趴在床上那人闻言侧过头来,他薄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发丝微乱,而隔着中衣的背部隐隐可见交错的血痕。元时素来爱洁,还是头一回如此狼狈。
他一见巽犬抱着他那把破刀跟看猴戏似的看着自己,旁边还站着个缩头缩脑的小太监思廉,当即咬牙切齿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滚。”
气若游丝,虚得厉害。
元时这话虽是朝着二人说的,巽犬却纹丝不动,倒是思廉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元时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礼部敲定登基大典前,必须尽快将罗家余党清理干净,巽卫要借看《百官行述》几日。”
自枭厂设立后,随着稽察百官之权一起移交枭厂的还有左卫的《百官行述》。
元时有些不信,“这就是你今日非要踹我枭厂大门的理由?”
巽犬正色道:“不,主要还是来看看枭厂督主的笑话。”
元时面上终于浮现了两分血色,他怒骂道:“你有病是吧!滚!”
谁料巽犬当做没听见,蹲下身逗弄起了元时养在屋内的白猫:“你为什么要入永乐宫?”
闻言,元时猛地转回头去,半晌终吐出一句:“他活着,恐成大患。”
斩草不除根,必定后患无穷。
所以他入永乐宫,亲手勒死了还在睡梦中的小皇帝。
“主子尚未决断,你却背着她杀了废帝,元时,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自作主张呢?巽犬不解道:“当年上元灯节,你派人跟着主子,还断了齐麟一只手,事后是个什么下场,你是忘了吗?”
“他活该,手是我砍的,罚我也领了,轮得到你在这里废话?”元时阴冷的声音从唇齿间传来,杀气四溢。
“那废帝呢?”
“主子顾念血脉亲情,可皇位之争,哪来的亲情。”在元时心中,那人是天底下最良善之人,这等污秽之事,何必脏了对方的手,“就算拿我的命去抵,我也不会让主子将来为后患所扰。”
“你为什么非要揣摩主子的想法?”巽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