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晓当年旧事的人听完，只怕会默然片刻。
昭德皇夫表字正巧是云竹，可瑾帝登基后，照旧例应是将皇夫陵墓迁至帝陵的，怎如今她会来芜山对着一座连碑也未立的孤坟说这番话，着实令人费解。
只是昭德皇夫确是葬于此处的。
当年迁陵，瑾帝披散着满头白头，眉间是少有的惆然，她缓缓吐出一句话，却叫绿漪心疼到肝肠寸断。
[大燕的帝陵，想是他待着不自在，罢了吧。]
她原是极厌恶皇夫的不明事理，可见着陛下这般伤怀，倒让绿漪不知如何去评价二人的姻缘了。
芜山偏僻，是瑾帝特意选的清净地，知晓内情的不过寥寥数人。
王嫣然自是知晓。
每逢清明时节，陛下便会带上寒食一二，微服离宫，不许任何人随侍身侧。
巽犬曾担心其安危，三次恳请准他伴驾，只可惜瑾帝只道天下何人能杀她，就孤身而去。
天下确实无人能近其身。
王嫣然倒是不担心瑾帝安危，只是陛下用情太深，以至于华发早生、后宫凋敝。
可自古情深不寿，叫王嫣然如何不心慌。
说回芜山。
伴着天边雾蒙蒙的鸟鸣，负手而立的顾七剑终是取下了腕间的酒葫芦。
她抬眼望向数步外的无名坟茔，翻手将酒葫芦中的清液倾倒于坟前，道：“你的楚国，今亡矣。”
冷酒淅淅沥沥浸入土里。
“九泉之下，望你勿要怪朕。”
[九泉之下，娇娇不要怪朕。]
声声重合，字字相叠。
一如当年楚皇灭燕，屠城三日，楚帝司马衍立于楚宫城墙之上那声怅然喟叹。
话毕，顾七剑将手微微一松，任由酒葫芦滚落在地，满是尘土。
识海之中，盗版系统难得正经了起来：“老大，世界意识判定重合度为100%，任务成功，是否开始重新搜索世界跳跃点？”
虐恋情深，不过如此。
顾七剑淡漠地看了一眼孤坟，转身而应。
“恩。”
系统例行公事地询问道：“跳跃点已锁定，是否立刻载入新世界？”
“再待几年。”
盗版系统没有权限，并不能强制要求宿主在完成任务后尽快脱离小世界，而顾七剑是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的。
凡事需尽善尽美，她虽可潇洒离去，可稚子未立，她这一走天下必裂土而乱，以至生灵涂炭。
修无情道，近天，愿为万物垂目。
“好耶！”系统咸鱼惯了，立刻叫好。
明凰十六年。
帝垂危，召诸臣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