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在这时一抬眼,交错的身影匆匆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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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驶入隧道,高亢的风声像尖啸。松田阵平的站位背对镜子,他单手插兜,手里稳稳地握着枪。一片漆黑里,极淡的微光照亮了他被帽檐压低的黑色瞳孔。
一瞬间唐沢裕脑海里飞转过无数念头,三十秒的黑暗转瞬即逝。下一秒天光乍破,松田手里的枪管陡然一歪!
——唐沢裕一伸手,拍掉了它。
“接着装,”他说,“先把保险关了再说吧。”
“唉——”松田阵平失望地拉长尾调,“这不是怕走火吗。”
黑色的枪管在他手里转了个花,流畅地转进了后腰的枪套里。
他懒懒道:“再出一起命案,我可真就下不了车了。”
再出一起。已经有一个人丧生了?
唐沢裕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皱,松田阵平却没有注意。收完了枪,他的手里又转起一副墨镜。
“帮个忙,”他颔首示意底下的棕色行李包,“萩原那家伙追得太紧,我得先换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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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里的异常被发现,已经是将近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血迹顺门缝流淌出来,渐渐将过道的一角染成深红。路过的脚印让它一路蔓延开去,直到三号车中段,后知后觉的尖叫才穿透了整列车厢。
佐藤美和子五指死死嵌进反锁的推拉门缝,猛一发力!
塑料的门锁不堪重负地咯嘣一声,薄薄的门板向一旁滑开。鲜红的粘稠液体早已在地面上积攒了薄薄一层,失去了最后一层阻碍,立刻肆无忌惮地漫流开来。
人群倒退着发出尖叫,佐藤美和子回头喝道:“都退后!保护现场!”
她指挥列车员用透明胶带拉出了一个临时的封条,蹲下身,不抱希望地探了下小仓千造的脉搏。
毫无动静。
如此巨大的失血量下,这人早就没救了。
卫生间里的尸体弯着腰,佝偻在坐便器上。结束小仓千造生命的,是一把没入心脏的小刀,小刀被直直插入心口,旋转半周后再拔出。
血管与外界巨大的压力差,让动脉血顿时飚出了一米高,对面的墙壁都留下一道高速的飞溅痕迹。
小刀就落在小仓千造的右手朝向的地面上,死后肌肉松弛,它才从紧攥的手心里当啷落地。
无论是反锁的卫生间门,还是死者握在手里的刀,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起自杀案件。
可这样又会有更多解释不通的问题,押运小仓千造的一路都风平浪静,他的自杀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况且,为什么地点偏偏在卫生间?
一眼就能望穿的死亡现场,似乎笼罩着更大的疑云。
佐藤美和子束紧一次性手套,将证物一一收进了透明的封口袋,地板上一声呻丨吟,昏迷的高木涉终于醒了。
他被小仓千造一棍敲晕后拖进卫生间,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蜷缩在血泊里。喷溅的血迹也沾了他满头满脸,高木涉一睁眼,先闻到刺鼻的血腥气,随后就和死不瞑目的小仓千造打了一个照面。
他从地面起身到一半,又一屁股滑了回去。
“这……这是?!”
佐藤美和子道:“别啰嗦,说说你带他来厕所以后发生了什么。”
“我……他……”高木涉张了张口,他还处于昏迷刚醒的混乱里,满目血迹顿时让他的大脑过了载,结巴好久,才勉强复述完小仓千造的话。
“听他在里面这么说,我就觉得不对劲,把门一开,然后就没意识了。”
佐藤美和子眉头紧锁。
高木涉补充的信息,非但没解开谜团,反而让现场更加扑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