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五年正月,后金军进攻东江镇控制下的旅顺,这是继天启四年正月,后金军进攻旅顺未果后的再度卷土重来,形势与天启四年几乎一样的危急。
然而,与天启四年时不同,原登莱巡抚袁可立因为一群小人的攻讦----这群小人不仅仅有阉党成员,更多的则是东林党人,所以袁可立的去职并非是受朝中哪一派的压迫,而是受到一个万历四十四年丙辰科的进士同年组成的利益集团的刁难----已经在天启四年的五月被迫离任了,继任登莱巡抚的武之望对东江镇颇有克扣,毛文龙得不得足够的钱粮支应,无力大规模派兵支援旅顺作战。
再加上张盘大意轻信了后金方面派出的汉奸,因此,在旅顺南关之战中,孤立无援的旅顺守将张盘终因新投的汉军叛乱而身陷重围,英勇战死,同时牺牲的还有其助手都司朱国昌和近二千多名明军官兵,辽南各城也相继落入了后金的手中。
面对辽南再度失陷的不利局面,毛文龙经过仔细研究,发觉了后金军补给线过长的弱点,便拼凑出少量钱粮,安排游击林茂春、王承鸾等邀截后方,攻后金军之软肋;后金军因此立足不稳,被迫撤军。
随即毛文龙又命都司石城玉往金州、旅顺等城收拢张盘残部,进驻恢复,但登莱巡抚武之望乘后金军与东江军激战之际,抢先派部将张攀进驻旅顺,以争恢复之功。
可问题是,此时正值天寒地冻之际,从自己人手中抢夺胜利成果的武之望因为害怕后金军乘海水结冰进攻,所以又将匆匆的将张攀所部撤回了登莱,并向朝廷奏称“冬月虏骑可通,难以支持,且彼时运道不行,无所事防,即退居皇城岛亦无不可者”。
对此,毛文龙哭笑不得,只好重新派兵接管旅顺各地,恢复了明朝对辽南的控制。
战事既然告一段落了,几名东江镇的将领便凑到一起发起了牢骚:“大帅,这武军门打的什么狗屁仗,要不是他一定要在金州与旅顺之间修运河,张将军也不会死了!”
“就是,他要争功,又担心建虏来攻,最终还不是要我们出头,这样下去,我们也迟早被这混蛋给坑死的。朝廷真是不公啊!袁公一去,我们东江镇就跟后娘养的一样,大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得给弟兄们找条活路啊!”
毛文龙坐在虎皮椅上,表情冷峻的反问道:“活路?什么是活路?离开东江,离开辽南吗?离开了东江,我们还叫做东江镇吗?朝廷还会让我们领兵,当总兵,当副将吗?我告诉你们,离开了东江镇和辽南,我们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难民!”
毛承禄腆着脸接口道:“干爹,但眼下登莱这边一直扣着咱们的钱粮,这样下去不行啊!”
边上的游击将军李鑛插话道:“人家可没说扣咱们钱粮,人家说的是海道浪急,漂没甚多!听懂没有,钱粮人家按数给了,但让风浪给打坏了淹没了,人家还折损了船只和船工,日子比咱们过的难多了,人家已经公忠为国,我们也要相忍为国才是!”
毛承禄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公忠为国?这些漂没真是给了遇难的船工吗?狗*屁!从北京到登州,哪个文官没喝过我们的兵血啊!”
毛承禄和李鑛的话涉及到了,明代制度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弊端,即漂没现象。
为什么会出现漂没现象呢?
原来,当初明廷在制定运输损耗的时候是留下一定余量的,因此规定在余量中出现损失,是被认为合理的,这就是漂没的最早由来,可问题是,一旦运输过程中出现意外,物资损失未必会控制在余量之中,那么多出来的部分,就都是需要地方官府和实际负责人来承担的。
地方政府和运输负责人又哪有那么钱粮来补偿意外损失呢,所以漂没就被固定化了,不管之前运输中有没有损失,每次运输都会扣下一定量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