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碧眉头紧锁,又让人去庄子口看看情况,愤愤地嘀咕道:“我明明让人去侯府传了口信的。”
她说得很轻,还是让韦娇娘听到了。
韦娇娘蹙了蹙眉,提议道:“燕飞,你和我一起走吧。”
这下雪天必须用特别马车才行,否则路上容易打滑,韦娇娘可不放心顾燕飞坐庄子里的普通马车回京。
“不了。”顾燕飞却是一口拒了,目光朝东厢房的方向望去,幽幽道,“我娘亲的乳嬷嬷也不知怎么受的伤,我有些担心……”
她点到为止。
韦娇娘虽然大大咧咧的,但还是一点就透,庞嬷嬷的受伤十有八九跟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有关。
想想这是顾家的庄子,韦娇娘也就没再勉强,起了身道:“燕飞,那我先走了。”
韦娇娘离开后不久,雪又开始大了。
雪花如柳絮,随着寒风大片大片地落了下来,庭院里的几株红梅树不惧风雪,傲然怒放。
洗漱后的顾燕飞悠闲地一手托腮,坐在窗边看雪,一头青丝随意地以丝带束着,半披半散,一派闲适。
“二姑娘,这是厨房刚熬的桂圆红枣汤。”媳妇子笑眯眯地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盅,“里面还加了蜜枣,从前夫人也喜欢喝。”
作为谢氏的陪房,庄子里的人对顾燕飞这小主子,是天然透着亲近。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相处,瞧姑娘是个性子好的,这媳妇子也就彻底放松了。
顾燕飞慢慢地喝着糖水,才喝了小半碗,刚出去不久的媳妇子又回来了,恭恭敬敬地禀道:“姑娘,庞嬷嬷醒了。”
卷碧一看旁边的壶漏,灿然一笑。之前姑娘说庞嬷嬷戌时一刻就会醒,人果然在这时醒了。姑娘真是神了!
顾燕飞用帕子擦了擦嘴,起了身。
卷碧生怕她着凉,赶紧给她披了一件斗篷。
外面的雪还在下,顾燕飞从庑廊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内点着一盏发黄的油灯,光线昏暗,媳妇子谨慎地提醒了一句:“姑娘,小心脚下。”
庞嬷嬷就坐在榻上,后腰塞着一个大迎枕,头上还包着好几圈白布条,显得憔悴虚弱。
她才刚醒,神情间还有些呆愣愣,闻声朝顾燕飞的方向望了过来。
她的眼睛倏然睁大,仿佛遭了雷击似的,整个人都傻住了,目光紧紧地盯着顾燕飞看,似乎在透过她怀念着什么人,嘴里喃喃说道:“像,真像啊……”
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有怀念,有感伤,有悲痛,也有唏嘘。
庞嬷嬷的眼眶中急速地分泌出泪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就是夫人生下的姑娘?”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微微发颤。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一眼就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姑娘长得太像先夫人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很想摸摸顾燕飞的脸,又怕自己造次,赶紧放下了手。
顾燕飞在榻边的一把交椅上坐下,含笑点头。
“姑娘……”庞嬷嬷试着起身,想下榻磕头行礼,却被顾燕飞一把按回了榻去。
“别动。”顾燕飞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不容置疑。
庞嬷嬷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燕飞,眼睛都红了,紧紧地抓着薄被,愤然地咒骂道:“素娘她怎么敢呢?!”
“夫人从来都没有薄待过素娘……素娘竟敢以奴犯主,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一生气,后脑的伤处就隐隐作痛,眉头紧皱,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骂完了素娘,庞嬷嬷又开始责怪自己,声音越发沙哑虚浮:“都怪老奴大意了!”
“当年,扬州兵荒马乱,素娘把孩子抱回